书生用力吐出一口气,“礼姑娘再不松手,我怕是会死。”
礼书女赶紧松手,书生一屁股坐到地上,半旧的袄袍粘上了脏污烂雪,显出十足狼狈。
礼书女看在眼里,不忍便道:“今日天色也晚了,你便在我府上住一宿吧。”方才也算是这书生救了自个儿,不然就她这体格摔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书生慢吞吞的爬起来,捡起地上一看就十分廉价的折扇,拱手道:“家母还在等我回去用晚膳,不便打扰贵府。”
礼书女听到这话,对书生的印象倒是有所改观。
看来竟是个孝顺的。
“既如此,那我便让管家送你回去吧。”
“多谢礼姑娘。”书生恭敬有礼的去了,礼书女想着,这书生倒还算人模人样。
礼书女抬脚欲走,却不防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块玉佩落在地上,上头刻着两个字。
她弯腰拾起来,看到上头的鞋印子和划痕,想着方才她莫不是就踩着这玉佩摔的?
玉佩上刻了字,礼书女拂去上头的污渍,仔细辨认。
季莘?好似是方才那书生的名字……礼书女想了想,将其置到荷包内收好。
这个书生倒还算是个老实人,这玉佩应当是他的东西,明日派管家替他送过去吧。
那头,苏娇怜回到客房,却不见农嬷嬷和小牙的身影。她推开雕花木门,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冷小龙涎香。
苏娇怜下意识看一眼角落熏炉,农嬷嬷又替她点上了陆重行最“爱”的小龙涎香。
掀开厚毡,走至木施前,苏娇怜慢吞吞的褪去下头罩着的大氅,搓了搓手,蹬了蹬脚,然后才转身入屏风后洗漱。
屏风细薄,清晰的印出一道颀长人影,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可怖。
苏娇怜满脸惊愕的看向站在屏风后头,正拿着她的巾帕擦脸的陆重行。
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眸色冷凝,手里捧着的巾帕也是用冷水浸润的,托在修长白皙的掌心,湿漉漉的滴着水渍。那水渍已然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印渍,可见男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
“夫人在外游玩一日,怎的也不想着归家?”男人语气虽淡,但这内容听着就像是被渣男抛弃的糟糠妻的埋怨。
苏娇怜身子一颤,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湿漉漉的带着水渍。
“夫人不解释,就是默认了?夫人在外头可是养了旁的小白脸,嗯?比方说,刚才的书生。”
男人突然俯身向前,贴着苏娇怜的耳朵,说话时声音低哑,但苏娇怜明显感觉到了里头的酸意,就连屋内浓郁的小龙涎香味都盖不过去。
负心汉苏娇怜百口莫辩,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男人定了罪。
湿漉漉,冷飕飕的帕子突的往苏娇怜手背上一搭,苏娇怜被唬了一跳。
男人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最终没舍得将这冷冰冰的帕子往小姑娘脸上糊。
苏娇怜使劲的将那冷帕子甩开,抬眸看向男人时,那双眼眸依旧红通通的可怜。
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美,软绵绵的就跟会说话一样。陆重行看在眼中,恨不能上去好好抚上一把。
就是这双眼睛,在初见时,便将他迷得一阵神魂颠倒。
这是他的小东西。
男人暗眯起眼,眸色愈深。
苏娇怜觉得男人的眼神太危险,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背磕到身后的素绢屏风上,发出一阵轻响。
陆重行的手深入宽袖暗袋内,苏娇怜用力瞪圆了一双眼,生恐男人拿出什么可怖的东西来。
“昨日是你的生辰。”男人的掌心里托着一只白玉盒子,圆圆巧巧一只,上头雕刻着一朵不知名的白玉小花,盈盈弱弱,一如苏娇怜给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