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阮画尘!&rdo;林雪飞眼尖。连忙低声告诉何熠风。何熠风看过去,画尘没有假装没看到他。也没冷着个脸,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浅浅的,淡淡的。收银机终于打开了。收银员过意不去地把小票递给画尘。画尘手里拎着两大袋书,腋下夹着制图纸。&ldo;车停在路边,给警察看到,要罚款的,我先走了。&rdo;又是一笑。&ldo;你说她是不是在害羞?&rdo;林雪飞问何熠风。&ldo;我听杰妮说,那个晚上她狼狈不堪,下楼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可惜杰妮听不懂中文,不知你们聊了什么。她公寓是不是没热水,经常借你的浴室冲澡?我怎么不知你是这么好心的人。&rdo;头一回,何熠风心里对别人有了淡淡的杀意。他不愿画尘被林雪飞这样调侃,但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林雪飞从机场接回杰妮,在酒店吃晚饭时,聊到印学文,随口带出画尘和邢程出差的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拿起电话责问画尘,都已经辞职了,还出什么差,还一男一女,而且那个男的还是邢程,去的地方还是旅游名城厦门。但他的骄傲阻止了他。饭后,三人去酒吧喝酒,杰妮和他聊纽约的同事,他人在那,心却在时刻倾听着手机的动静。画尘没有来电话。一夜一天过得昏昏沉沉。他以为,他的表现那么明朗。只是没有表白而已,以画尘和他之间的默契,画尘应该能感应到他的心意,那么,她就要和邢程明确地划清界限。他会误会的呀,因为她曾经明确地告诉过他,她对邢程是有好感的。第二天,他和林雪飞陪着杰妮逛遍了整个滨江。憩园和静苑也是滨江的观光景点之一,杰妮对憩园很感兴趣,她认为憩园的故事可以拍一部纪录片。林雪飞开玩笑地说憩园的夜景是最美的,杰妮信以为真,嚷着要再来看看。他只得开车带杰妮来憩园,到了公寓楼下,礼节性地请杰妮去楼上喝杯茶。客厅里亮着灯,浴室里有水声,沙发上放着两袋厦门特产,而他在楼下没有看到牧马人,那么就是邢程送画尘回来,为了不戳破谎言,画尘才来这里?她还是那么在意邢程,她把他又放在哪个位置?不管是做医生,做地理频道的电视策划人,还是做鸣盛的执行总裁,他从来不给任何人看低他的机会。也从不愿居人之下。骄傲在他的体内膨胀。他抑制不住,只想痛快地发泄心中的怒火。简斐然离开鸣盛时,来向他告别。语气幽怨。何熠风,你是一个非常残忍的男人。你若想打击谁。就绝对不会给别人丝毫还手的机会。他回道,你能想明白,就是真的聪明了。简斐然说,有时候,不必做得这么绝。他说,在我的人生里,只有是和不是,没有大概是、或者是。画尘摔倒在楼梯上,用凄厉的语气拒绝他的帮忙。那时,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残忍的。他不是不后悔,可是是他亲手把自己与画尘之间的路堵实的。画尘没有视他如空气,可是刚才她看着他,和空气又有什么差别?&ldo;何总,专柜的位置放在这里怎么样?&lso;书城的经理问道。林雪飞悄悄拍了何熠风一下,何熠风拉回思绪,四处看看。&ldo;可以的。&rdo;第一排是国内一线出版社的图书,鸣盛在第二排的首位,很理想的位置。&ldo;谢谢经理的关照。&rdo;他真挚地说道。经理笑道:&ldo;鸣盛现在的名气越来越大,我还担心何总瞧不上我们书城!很多读者来问有没有《瞻》卖,何总是不是同时也给我们书城提供些杂志呢?&rdo;何熠风连连点头,&ldo;回去我就让发行部安排。&rdo;两人又说了几句,何熠风就告辞了。一股带着潮气的凉意扑了进来,林雪飞皱着眉头埋怨道:&ldo;讨厌,怎么下雨了,刚刚天还好好的。何总,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rdo;何熠风抬起头,雨下得无声无息,雨丝却密得像布。朱自清形容春雨,像牛毛。像花针,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春雨贵如油,雨后放晴,温度怕是要上升了。他想起不久前和画尘的约定,说要一起去西藏,怕是无法履约了。他轻轻一叹,满嘴苦涩。今天晚上带杰妮去江边吃河豚。最好的河豚跟最好的刀鱼一样,都是在清明前食用为佳。因为清明前的河豚,鱼皮上的毛刺还非常柔软,一过清明则会变硬。变得难以下咽。&ldo;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是第一次吃河豚。&rdo;林雪飞先夹了一筷子河豚刺身给杰妮。洁白的瓷盘,刺身如花瓣般层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