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熠风背过身去,整个人僵硬成化百。他承认。他和画尘之间的那堵墙并没有那么实,如果画尘愿意对他好好解释下,那堵墙就是泡沫,轻易就可以跨过。她为什么不说?他等得心都老了。过了几天,何熠风忍不住在下班后又来了静苑。保安换了两张陌生的面孔,对方打量了他几眼,说:&ldo;阮小姐不在。&rdo;&ldo;去哪了?&rdo;何熠风压着火气。&ldo;你是谁呀,我们凭什么向你告知阮小姐的行踪。&rdo;&rdo;我是她老师。&rdo;&ldo;哈!&rdo;保安乐了。&ldo;你多大年纪,做阮小姐的老师还嫩了点吧。口说无凭,身份证呢。工作证呢,给我们看看。&rdo;何熠风闭了闭眼,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保安的衣襟,指着他的鼻子,&ldo;我再问你一句,阮画尘在不在家?&rdo;保安可能没看过斯文人一脸凶悍的样子。一时给吓住了。&ldo;我……我没说假话,阮小姐真的不在。她……还请我们捎话给花农,说一棵什么树上有虫,要赶快治。&rdo;&ldo;其他没说什么?&rdo;另一个保安扳开何熠风的手指,&ldo;她好像还说了一句,哦,再回滨江,怕是秋天了。&rdo;一起春天像是一瞬间的事,公园里的挑花刚开得满树粉红,不久,水果摊上已经摆放着毛茸茸的桃子。《瞻》的第二期里有一篇写节气的文幸,作者感叹节气现在紊乱得不像话。全球的气候都在变暖,何熠风内心的温度却越来越低。他的情绪日渐消沉,除了工作之内的话,其他时候都是惜言如金。工作依然兢兢业业,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周浩之找他喝茶,笑着说真正的精英要从容享受质感的生活:坚持健身和运动,有固定的朋友圈子,工作虽然紧张而忙碌,但有足够的闲暇时间,重视低碳生活,有钟爱的品牌和设计风格,拥有一款适合自己、又能表达自我个性的车。&ldo;熠风达到了几点?&rso;周浩之已经可以丢掉拐杖,在办公室内缓步走了。何熠风担心他跌倒,忙走到他身边,周浩之摇摇手,他的气色红润,笑声洪亮,已经完全从亡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在世时,他珍爱她、呵护她,她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该放开了。国外的养子,他没有再联系,他尊重他的人生。现在的他,一切都看开了,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非常充实。上午上半天班,午休后,打打桥牌或高尔夫,晚上散散步,有好的话剧或者音乐会,去看一场。偶尔安排一次小旅行,不然就去郊区钓钓鱼。&ldo;你大概都没及格吧!&rdo;何熠风笑了笑,杯里的茶淡了。&ldo;我对你的表现打二百分,你呢,眉头蹙着,像个小老头,对自己好像不满意。知足者常乐,我觉得你该谈个恋爱了。&rdo;周浩之突然拍了下额头,&ldo;想起一件事,我认识个好姑娘,要不要帮你介绍?&rdo;&ldo;不用了。&rdo;何熠风站起身,桌上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呢!&ldo;看一眼吧,说不定你就深恋上了。&rdo;周浩之特别坚持,&ldo;我有她的照片,在哪的,哦,这里!像不像一朵沙漠之花?&rdo;周浩之也时尚地玩起微信,他打开的是一个叫杨柳依依的空间,滑动了几下屏幕,调出一张照片。一个裹着头巾,蒙着面纱,穿一件黑色长袍的女子,站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广场上,后面是一堵围墙。&ldo;闻名世界的耶路撒冷哭墙。&rdo;周浩之指着屏幕,&ldo;这么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睛,只有心地纯洁善良的姑娘才会有。&rdo;就凭这一双眼睛,何熠风也已认出照片中的人是谁。&ldo;她现在还在那里?&rdo;海南之行后,周浩之和华柳联系频繁,有时,两人会聊点家常,说起儿女。&ldo;这张是三天前的,应该还在。耶路撒冷的风景太多太密,至少得待一周。&rdo;中东差不多有二十个国家,几个月才能好好地看一看,回来时,是该秋天了。她说过,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城市,都会觉得窄小。她喜欢出发。人生,就是一场旅行,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的方向。不需要他的陪伴,她一样可以走得更远。无意间得知画尘的行踪,何熠风的心情更低落了。他婉拒了周浩之的好意,相亲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所流行的,他不是嫌落伍,而是无法面对画尘见到与她相亲的人是他时脸上的表情。愕然?厌恶?冷漠?虽然人前人后,他一直说来滨江,是因为周浩之的话打动了他,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在宁城,十六岁的画尘无数次地向他描绘过滨江的四季,还豪迈地说要带他去这去那。在那时,&ldo;滨江&rdo;这两个字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