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去过沙漠,去过东非大裂谷,不止这些,她向他描绘过的风景。他都去过。这应该不是责任。不是责任,又是什么呢,他是那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画尘的大脑出现了一片空白,白得却不彻底,像是上世纪电影工业不太发达时的黑白电影的结尾部分,有几个芝麻点在飞来飞去,看是看见了,却一个也抓不住。华杨被画尘的肤色和发质气得雷霆大怒,&ldo;你看看你和流水线上的农民工还有什么区别,做什么事都该有个度,你是不是想我对你禁足?&rdo;&ldo;妈妈你戴有色眼镜,农民工怎么了,人家在家都住大院子,城里有几个人住得起?&rdo;&ldo;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城乡差别么?阮画尘,我现在时间多的是,不行,咱们就耗着,看谁的耐力强。&rdo;画尘举手投降:&ldo;华女士,我配合。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rdo;晟华百货的二十楼就是spa会所,员工一律在泰国培训过,很一专业。华杨把画尘送到晟华的门口。&ldo;我看着你进去。&rdo;&ldo;这儿不也是妈妈的地盘吗?&rdo;画尘笑道。华杨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ldo;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来,怎么能随便软弱呢?&rdo;&ldo;爸爸他……&rdo;画尘觉得词穷。华杨笑:&ldo;我和你爸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海,其实里面早已经是里氏十级以上的地震。再过下去,迟早有一天会两败俱伤。你别好奇,旧事我懒得再提。&rdo;画尘独自坐电梯上去。她有会所最高规格的卡,自然,得到的服务也是最好的。发型师把干枯的发尾剪掉了,一根根头发地呵护,动作是那么轻巧熟练,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也绝不会扯下你一根头发或者让半湿的头发弄得脸上痒兮兮的,更不会让热风烫着你,一切都刚刚好,刚刚符合你的需要。泡了个花瓣澡后,按摩师过来给画尘按摩。雅致而又幽静的和室,宁神、安眠的檀香,印度的梵乐,画尘觉得自己的背松了下来,渐渐变热,变柔软,开始融化,然后是整个身体都成了一汪水。按摩师的手指像一颗颗石子,激起一圈圈又痛又苏又快意的涟漪。画尘睡着了,醒来后,发觉都是晚餐时刻了。懒懒的,不想多跑,去了晟华餐厅吃港式点心。服务生刚给她布置好碗筷,肩膀上轻径落下一只手掌,她回过头,笑了。&ldo;嗨,任行长,好久不见。&rdo;任京一身笔挺的商务正装,手里拎着公文包,头发一律朝后梳,露出宽阔的额头。面相书上说,有这样额头的人都很聪明。&ldo;有点不一样。&rdo;任京捏着下巴,像显微镜似的观察着画尘。&ldo;不必那么委婉,直接说我黑了、丑了。&rdo;任京摇头,&ldo;黑是黑了,但不丑。像是多了些味道,耐人寻味的味道。&rdo;&ldo;是么?&rdo;两个人对视大笑。&ldo;你来这里是?&rdo;画尘问。&ldo;客户请客,哦,一会邢总也过来。晟华餐厅晚上也供应港式茶点?&rdo;任京看着桌上摆放得像几朵莲花似的点心,讶然地问。画尘一愣。&ldo;我以为只有西餐,哈,以后可以带女朋友过来吃。她总是嚷着要减肥,不肯吃这不肯吃那,这个,她应该挑不出什么刺来了吧!&rdo;&ldo;上海那位?&rdo;任京笑着点头,&ldo;我们和好了,她来滨江陪我。我们准备买房,一装修好,就结婚。我们想出国度蜜月,你有什么好建议?&rdo;画尘由衷地替任京高兴,这般辛苦,终于一一有了的回报。&ldo;邢总来了。&rdo;任京朝大门的方向举了下手。邢程仍是那么低调,幸好他气质沉稳、身材高大,就算是荣发的工作服,他也能穿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ldo;小阮?&rdo;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会不会是梦中的情境变成了真的?&ldo;邢总好!&rdo;画尘笑着打招呼。&ldo;吴董,你和任行先进去喝杯茶,我和小阮说几句话就来。&rdo;邢程对身边的矮胖男人说道,&ldo;小阮以前也是我们荣发的员工。&rdo;矮胖男人连连&ldo;哦&rdo;了几声,暖昧地打量着画尘:&ldo;邢总是对谁记性都这么好,还是只记得这位小姐?&rdo;&ldo;吴董说笑啦,小阮还是小孩子呢!&rdo;邢程笑着回答,眼底却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