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顺略略过目之后,满意的收起了那两封检举书,又指着地上的狼藉道:“这东西你们自己掂量着赔——最好能堵住璜大爷和璜大奶奶的嘴,否则消息传出去,可就赖不得我了。”
说着,招呼那蒙面人施施然到了门前。
下了门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来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冲正扶起周福的何三笑道:“三哥,今儿这事儿办的不错,就依你之前说的,往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撂下这话,他这才领着那蒙面汉子,撞入了呼号的夜风之中。
酒馆里静了好半晌,周福这才猛地推开了何三的搀扶,气咻咻的骂道:“这狗入的来顺,老子和他没个完!”
说着,又狠狠剜了何三一眼。
何三暗暗叫苦,待要解释几句,却听对面贾芹咬牙道:“现如今咱们都被他捏住了把柄,你怎么和他斗?还是先消停些,想想怎么堵璜大叔的嘴吧!”
说着,冲后面使了个眼色。
何三会意,蹑手蹑脚的到了后门前,悄默声下了门闩,然后猛的一把拉开!
“哎呦”
惊呼声中,贾璜与金氏夫妇,就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酒馆里。
贾璜站住了脚,看看屋里紧盯着自己的三人,不由讪笑着搓手道:“都是自家人,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旁边璜大奶奶整理着髻,心下却是愈打定了主意……
周瑞的儿子出自四十五回,原书中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因王熙凤过生日时,主人还没开宴席,这周瑞的儿子倒先喝得烂醉,又在那儿骂街生事。
让他帮着搬东西,别人都好好地,偏他把过寿的馒头散了一地。
王熙凤派了丫鬟责问,他竟然反把丫鬟骂了一顿。
因此王熙凤恼了要赶他出府,后来被赖嬷嬷劝阻,才改成了四十大板。
另:我弄的彩蛋人物图,不是只贪图漂亮,而是尽量找符合人物形象的——再说了丫鬟少妇都弄最漂亮的,后面轮到钗黛、熙凤怎么搞?
读者老爷们自然无所谓,觉得怎么漂亮怎么来就好,但老嗷这里必须有个层次感的。】
那贾芹则是唱起了白脸:“都是自家人,这闹个什么?你要是嫌咱们没等你,那待会哥哥们先自罚三杯可好?”
来顺仍是一概不理,自去柜台拿了账本,又慢条斯理的走向周福。
周福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但随即又咬着牙往前迎了一步,乍着膀子伸着脖子,斗鸡似的吼道:“来顺,你特娘动我一下试……”
那第二个‘试’字还未出口,来顺已然箭步上前,一把薅住周福的脖领子,借助冲势将他按倒在酒桌上!
那三盘五碗的,登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对面贾芹吓的连连后退。
何三则是想着上前阻拦,只是他刚迈出半步,就被那蒙面汉子拦了下来。
“来顺,你特娘的好大的狗胆!你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让你全家都……”
周福被压在桌上,一边怒骂一边用力的挣动,可他本就不如来顺雄健,此时又喝的烂醉,即便把脸憋成了紫茄子,也拗不过来顺一条臂膀的力道。
来顺一面钳制着他,一面把那账本放在了他胸前,然后提起拳头就是一套闪电五连!
直打的周福骂声变成了哀声,原本就憋紫了的胖脸,又杂了青白二色。
这还不算,他腹中翻涌难耐,忍不住仰头喷出一道秽泉来,那黄的、绿的、黑的、灰的,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淋淋漓漓的恍似开了杂货铺一般。
在他吐出来的同时,来顺就及时抽身躲开,站在一旁警惕着这厮的反扑。
不过看他烂泥也似的,顺着桌角滑落在地,满脸惊惧惶恐的样子,显然已经被这几拳打没了傲气、惊去了勇气。
于是来顺就把凶戾的目光,转向了对面的贾芹。
被他这一瞪,贾芹扑通一声跌坐回条凳上,随即又觉着不妥,急忙起身拱手赔笑道:“来管事,这都自己人,何必闹到……”
来顺胳膊一探,隔着桌子把他揪到了面前,冷笑着反问:“你也知道都是自己人,那为何偏偏这时候去宁国府做局设赌?说!你是对我们二奶奶有什么不满,还是存了别的歹心?!”
“我、我我我……”
贾芹拼命往后缩着身子,慌张的支吾道:“我就是瞧二奶奶在那边儿掌了权,才想着跟周福去捞一笔小钱,绝没有别的……”
来顺不等他说完,就不轻不重的搡了他一把。
他本就往后缩,被这一搡,登时摔了个滚地葫芦。
好个贾芹,竟全然不急着起来,顺势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来管事,这事儿不是我起的头啊,冤有头债有主,您、您也……”
“少废话!”
来顺又给那蒙面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立刻从柜台里翻出了纸墨笔砚,走过来把剩余的酒菜一股脑扫掉,又在周瑞、贾芹面前各摆了一套纸笔。
“写吧。”
来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写、写什么?”
贾芹战战兢兢起身,看着身前的白纸,颇有些莫名其妙。
“写你们是怎么在宁国府设赌,刻意要坑害二奶奶的!”
来顺说着,不等二人插嘴解释,又道:“不过别写你们自个的事儿,互相检举揭一下吧——当然了,要是实在不乐意出卖朋友,往后这罪名都落到自个身上,也就怪不得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