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老徐读博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国外医学院、高校和研究所抢着要他吗?”
任何条件、所有要求,他只要他提,上天下地,都愿意满足。
即便如此,徐柏樟依然无动于衷。他拒绝了所有邀请,坚定回国。他想回来,想把绝症变成可治之症,将这条死路打通。
“结果呢,回国还没一年,就他妈来了这么个破事,把他的梦想全毁了。”钟严险些砸了玻璃杯,“操!”
于清溏没劝他消气,他也很想火,想跟钟医生一起骂,甚至是诅咒那些不择手段、低劣肮脏的人。
“于老师,你知道心外对老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他没和我说过,但我能想到。”
是他的梦想,是为数不多的执着。
钟严咬牙,“他只是想当个外科医生,想亲手挽救更多人的命。他那么认真、那么努力,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么对他!”
于清溏有口难言,他能体会钟严痛苦,可作为伴侣的自己,又能好受多少。
对啊,他做错了什么,
他那么好,为什么这么对他。
可钟严的“讨伐”还在继续,“不只是老徐,其他患者又招谁惹谁了?”
徐柏樟作为国内该项目的第一人,他无法继续手术,有经济能力的家庭当然可以去国外,找其他权威医生。但大部分患者,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他们付不起高昂的费用,但也想活着。
他们本有活下来的可能,却因为医闹,失去了唯一挽救他们的人。
这不是限时的优惠福利,抢不到顶多失落一会儿。盼不来手术机会,就要活活等死。
“谁的命不是命,等待手术的患者,又做错了什么?”钟严捏紧玻璃杯,“有什么比本来能活着,却被迫等死更绝望?”
于清溏深呼吸,努力平静,“他转去中医科,是因为那场手术?”
“那是其一,主要是那份心理评估报告。”
徐柏樟很介意、也很谨慎。他不是不敢拿刀,也并非束手束脚,他只是顾虑是否配做医生,有没有资格站在手术台上。
他要对每一位患者负责,想配得上医生的身份,对得起这身白大褂。
这也是于清溏最在意的点,“那份心理鉴定报告怎么来的?”
钟严:“大二那年,有个全国性的大学生临床大赛,含金量很高,有资格的医学生都会参加。”
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一路过关斩将,三人同时拿到了决赛资格。
决赛前的必要流程,所有选手要经过心理筛选。也就是那次,徐柏樟收到了心理异常的诊断报告。
于清溏回忆鉴定内容,“上面写的嗜血症,是真的?”
提到这个,钟严的火更大,“嗜血症,在医学方面称为噬血细胞综合征。会使体内组织细胞增生,并能吞噬形态结构完整的细胞。病因主要是遗传、感染、恶性肿瘤,跟老徐的情况完全不搭边。”「注」
于清溏回忆和徐柏樟亲近的时候,“但他似乎对血液很感兴趣。”
钟严说:“你应该知道,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于清溏强忍着说:“意味着殴打的停止,是自保的唯一防护。
钟严:“不止,血液会让他清醒和冷静。”
钟严永远记得,当年在课上,第一次解剖尸体,其他人表现出恶心、恐惧、痛苦模样的时候,只有徐柏樟,从容戴上外科手套,认真切下实验体的器官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