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浪淡去情绪,敛低眼,略微侧头看着时眉。
她看上去很平静。
令人感到不适的带刺话语,完全没有为她制造半分不痛快的恼意,如此冷静又明艳,没有在意。没有心。
仿佛感应到旁侧投来审量的目光,时眉扭头回望他,双手交叉胸前耸耸肩,转身走去里面后靠在墙上,嘴角翘着歪了下头,口型默声告诉他:
“还有呢,接着听啊。”
“批判”的确还没完。
“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背头对窗正了正领带,远观自己的“完美仪表”,顺势嗤鼻冷嘲一句,
“想进去的挤破脑袋也没戏,不想进的接连两年被票进去。我要是她,既然没兴趣就干脆退选让位,何必装出一副清高样儿。”
短发女律调笑接话:“李律别灰心啊,我猜魔女今年肯定还会拒绝入组,毕竟为律所争荣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绝对不会做的。”
她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反正咱们在候选名单里,等她把位置让出来,大家就都还有机会。”
“不好说吧,现在协作组的事交由五楼的岑律师全权把控。”矮个语气存疑,
“内部名单送上去,魔女就算想退组,也得岑律点头签字,主任说了都不算。”
“那个空降的小年轻?”
背头不屑一笑,“一看就大学毕业没多久,收到ffer就来的应届生,能有多大本事?”
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又补充道:
“在红圈所里,一块板砖扔出去,十个里有七个是硕博,像魔女那种本科学历就敢来掺和一脚的还真没几个。”
“估计那位岑律也跟她大差不差,学历高不到哪儿去。”
批判主角从自己莫名转移到岑浪身上,倒让时眉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见他态度不清不楚的,时眉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该用什么办法让他同意自己退组。正巧借那几个酸鸡的嘴,贬得她一文不值,甚至还连他也牵带上。
凭岑浪那般目无下尘的高贵脾性,肯定瞧不上也容不下她这种社会油条性质的“魔女”。
挺好,省她事儿了。
轻垂长睫,时眉盯着自己鞋前尖,微微沉默。
其实当她发现背头那三个人时,便立马猜到他们聚在一起准没好话儿。
似乎他们丰富自身业余时间的唯一嗜好就是说闲话,而时眉这种日常不按套路出牌的特殊案例,自然会成为他们舌尖上最活跃的常客。
以往时眉从不放心上。
起初她也是不在意的。反而觉得恰好利用他们对自己的贬低,可以趁机让岑浪放弃她。
只是吧。
真正听下来以后,她感觉心里隐隐压得慌。
她并不是完全不介意。
至少,在面对抢走自己升职位的劲敌面前,她仍然想保有体面。
她是这样倔强,骄傲,不容轻视,当然不能在对手眼里变得那么轻贱。
思绪游离之际,眼前徒然倾投下一道暗影。时眉抬起头看到岑浪把玩着手机,从她身侧的小桌上抽走那份小组候选名单,折身便要迈出“安全区”。
时眉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眼神询问:干什么去?
岑浪稍稍低睫,扫了眼小臂处她皙白的手指,皱了皱眉,二话不说抽手出来,视线移落在她脸上,像在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