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排行周排行月排行日推荐周推荐月推荐

乔家大门口,赵尔泰气哼哼地走出乔家大院的门,钱师爷张望了一会丧气道:“老父台,上轿吧。”赵尔泰回头看看:“等等,乔东家也不来送送我?”钱师爷道:“这个乔致庸,太不懂道理,老父台今日前来,本是给他面子,他反倒不让老父台下台。”赵尔泰久等致庸不出,自己走去上轿,反而开始心平气和,道:“别这么说,要论今日有一人备极丑态,那也是我。乔致庸竟然连送也不送,倒是可爱。好吧,不送就不送,咱们自个儿走。”钱师爷笑道:“乔致庸如此无礼,老父台竟然不恼,反而夸他可爱,老父台真是高人啊。”赵尔泰闻言道:“我可算不上什么高人,没做官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谁;将来有一天不做官了,我也知道自己是谁;而眼下呢,既然做了这么个七品小官,就只好时而是人,时而是鬼,牛头马面,不可名状,让乔致庸笑话也没什么了。”说着,他在轿内坐稳,吩咐道:“起轿吧。”

钱师爷有点拿不准他了,发了一会儿愣问道:“老父台,乔致庸今天对老父台如此无礼,难道老父台就不想治治他,给他点教训吗?”赵尔泰一笑道:“我要是个无耻小人,就想办法治他了。可治了乔致庸,他还是不会拿银子买这个官儿,那我就白做了一回无耻小人了,这不划算。说不准哪一天朝廷又要收海防银子了,我还用得着他呢!”钱师爷这会心中总算明白过来了。

3

赵尔泰他们走了,可致庸和茂才在客堂内仍旧呆立着,半晌茂才突然痛声道:“现如今,君不君,臣不臣,这样下去世道如何了得,真让人灰心啊”致庸半天不语,突然想起什么,起身道:“你先坐会,我去趟学堂!”茂才点点头,很快又自顾自发起呆来。

致庸打发长栓找出一件狐皮袍子,夹着走出去,刚到街角,就与哭着的景泰撞个满怀。致庸一把抓住他,吃惊地询问起来。景泰抹泪哭道:“二叔,四大爷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致庸皱眉:“是不是你淘气,不好好念书,你四大爷打你板子了?”景泰摇头,委屈道:“不是。我正在那好好念书,四大爷喝多了酒,走过来说我是生意人家的孩子,让我早点回去学算盘算利钱二叔,他们瞧不起人!”致庸大怒:“真的?”景泰刚要回答,一群歇课的孩子跑出来,还在起哄:“做生意的孩子,快回去算利钱呀,早也算,晚也算,钻到被窝还在算”致庸眉毛竖起,大喝一声:“走,景泰,给我回去!”景泰抹着小脸,又哭起来。

没走两步,一个身上裹块花里胡哨土布的叫花子,一头撞过来,抓住致庸道:“大爷,大爷,行行好,给个买烧饼的钱。”致庸问围观过来的乡亲:“他是哪里人?”围观的人都笑起来,七嘴八舌道:“二爷,这花子逛到这里好几天了,他说是平遥王家的后人,说他家往上数三代,是山西商人中的首富呢!”叫花子见他们讥讽他,喊:“怎么着,你们还甭不信!瞧瞧,这是什么?你们认得吗?”说着,把身上披的那块花里胡哨的土布摊在地上,吆喝道:“瞧瞧,这是一张大清皇舆一览图,这上头划的红道道,都是我高爷爷当年经商走过的地方!骗人?骗人还会有这张图?”

致庸蹲下去眯着眼睛一看,不觉大惊,只见那块土布上,真的有一幅手绘的大清皇舆一览图,大清疆域一览无余,上面还标有一条条蓝线和红线。致庸大大激动起来:“你真是平遥王协王老先生的后代?这张图真是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叫花子急扯白脸道:“我当然是了,我叫王栓,我爹叫王家瑞,我爷爷叫王远翔,我高爷爷就是王协,不信你去平遥的王家疙瘩访访!这高爷爷还有瞎认的?”致庸点头问:“你这张图卖不卖?”叫花子一眼瞅见致庸怀里的皮袍:“这是蒙古产的狐皮,好东西!你想要我这张图,就把皮袍给我吧,哈哈哈!”

致庸立马对他刮目相看:“啊,你还能认出这是蒙古产的狐皮袍子,说明你是个识货的。”现在他一点也不怀疑对方真是平遥王家的后人了。“好的,就照你说的,我把袍子给你,你把这张图给我,你干不干?”四周一片哗然,叫花子吃了一惊:“真的?这么好的东西,真换给我?”致庸点头笑道:“我原想送给别人,可现在我改主意了。既然你是商家的后辈,我也是个商人,咱们成交如何?”

叫花子大喜,接过皮袍,转头想了想,又道:“不行,我还没饭吃呢!”致庸也不多说,掏出一串铜钱给他。叫花子大为高兴,接过钱,卷起那张图往致庸怀里一塞。致庸接过,立刻兴奋地拉着景泰走了。叫花子把皮袍穿到身上,捧着一吊钱,高兴得乱跳。众人没想到真的这样“成交”了,都吃惊不已。一个闲人嘀咕道:“都说乔家人是糊涂海,这乔致庸也一样,一件上好的狐皮袍子换了一块破布!”

乔家书房内,茂才久久地看着这张地图,半晌激动道:“东家,你说的没有错,这条绿线从武夷山一直向北,过长江,走汉水再看这边,经太行山,过我们晋中,出雁门关,通向最北边的库伦和恰克图,应该是茶路!”致庸点头,兴奋不已:“茂才兄,王协王老先生当年就能这样走,可真是了不起啊。”茂才道:“你看这条蓝线,从苏浙一带通向我们山西潞州,一定是丝路。从明末起,山西商人就从苏浙一带贩丝,运往山西潞州织绸,再销往全国。”话音未落,致庸又道:“那这条棕色的线,一定是王老先生走过的药路,从云贵川一直通向东北,又折向两广还有这条白线,从山西一直通到扬州,再折向京津两地,这应该是盐路!”茂才细眯着眼睛,边看边点头道:“不错!东家,你再看这条红线,还有这些红圈,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定是王老先生当年走过的商路以及在大清帝国版图上开设的生意。”

两人一时心中都大为激动,茂才忍不住叹道:“这位老前辈真不简单,他那个年代,我们晋商前辈就已走遍了整个中国,北至大漠,南到南海,东至极远,西至荒蛮之地,他们都走到了!”致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悠然神往道:“茂才兄,要我说,这才是真正的商人呀!”茂才一怔,忍不住深深地看着致庸。

致庸刚要说话,突见达庆带着点酒气闯进来:“哎致庸,你在家呀!”致庸脸上顿时没了好气:“是四哥啊,你怎么来了?”达庆看看他,点头笑道:“我来要我的皮袍子呀。听达庚说,你这趟打包头回来,给每人都带了一件狐皮袍子,达庚的你让人送家去了,我的还没给我呢。我这会刚好过来,顺便就”致庸瞪他一眼道:“你的皮袍子没有了,刚才我把它送人了!”达庆大急:“哎,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送人了呢?”致庸气道:“四哥,你不是瞧不起我们生意人吗?就连生意人家的孩子念书也是白费唾沫。可巧我送你的皮袍子就是生意人从口外做生意买回来的,你瞧不上,我把它送给叫花子了。”

达庆又心疼又难堪,勃然变色道:“你,你竟然把它送给叫花子了?”致庸哈哈大笑:“不错,我都到了你门口了,可知道你看不上我们生意人,所以又回来了。出了你那个门,迎面就看见一个叫花子,我随手就拿它从叫花子那里换了这一张大清皇舆一览图。不信你到外面问问去,好些人都看见呢!”达庆一步步退出去,又羞又怒道:“乔致庸,你耍笑我!你把我看得连叫花子也不如?你有啥了不起,不就是做生意赚了点臭银子吗?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我告诉你,你再有钱,也是商,自古士农工商,士为尊,商为末,我就瞧不起你们商人,你生气去吧!”致庸仍旧大笑:“四哥,我告诉你,我偏不生气!你看看我,我高兴呢!倒是你,好像气得不轻嘛!”

达庆已退到院中,当下跳着脚喊道:“我生气?我也不生气!我知道,你大哥一直眼红我们家中了五个举人,从小让你念书,想考个功名,回头好装点你们家的门面,可你怎么没考取呀?说是你大哥死了,你回来管事,其实你自个儿不是那块料,听说你去太原府乡试,头张卷子就胡说八道了一通,跑题跑大了。哼哼,你是中不了举,才跑回来做生意的,你当我不知道,我都知道,全乔家堡、全祁县的人都知道!”说着,他怒气冲冲地一路小跑着走了。致庸看着,笑容骤落,不禁怒颜顿起。

早就闻声过来的景泰见状,上前道:“二叔,别生气。我娘刚才都说我了!说我心胸小,没志气!”致庸叹道:“我不是生气,我是伤心,他怎么就忘了,他自个儿也是商人之后!”景泰半懂不懂地点点头:“二叔,咱不跟四大爷一般见识!”致庸蹲下去,拉住他的手道:“好侄子,二叔眼下就是因为你没长大,才不能去念书,中举,才让你四大爷这么得意!你要好好念书,别念那些八股文章,要念好书,正经书,学做人的道理。等你长大了,把乔家的生意接过去,二叔回头去读书,清清白白考个举人,给他们瞧瞧!”景泰大人似的昂头道:“二叔,都是景泰不对,景泰受不了胯下之辱,被四大爷从家塾里气回来,给二叔惹气。二叔,以后他就是再拿话奚落我,我也不哭了,我要好好念书,好好长大,接过你的担子,让你去中举,中进士,让我们家也能光耀门楣!”一听这话,致庸一下将他抱着举起,笑道:“好侄子,有志气,二叔就等这一天了!”曹氏倚门远远地看着他们,悄悄地拭起泪花。茂才在致庸身后站着,一直默默地看着曹氏。突然曹氏的目光向这里转来,他只觉脸上一热,赶紧转身又走进了书房。

夜里,乔家书房内,致庸仍在举烛看那张图。茂才走进来笑道:“东家,怎么还没看够?”致庸回头,激动道:“茂才兄,以前我只会说嘴,哪里真知道什么是货通天下,什么是天下那么大的生意!今天见了王协老先生的商路图,才算有点明白了呀!”茂才坐下,点起旱烟,拉长声调道:“噢,那说来听听,让我也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货通天下,什么叫做天下那么大的生意!”

致庸也不在意他的玩笑,激动地说:“茂才兄,像王协老先生一百多年前那样走遍全中国做生意,才能叫货通天下,才能叫做天下那么大的生意。乔致庸弃儒经商,救乔家,打退刘黑七,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做了大事;乔致庸去包头解复字号之围,捎带着也救了达盛昌,重建包头商界的秩序和行规,又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做了大事;乔致庸带头给朝廷捐海防银子,改店规,将晋商的天捅了个窟窿,闹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还以为自己是英雄,做了大事不,直到今天,乔致庸才明白,以前那些根本算不上大事,我乔致庸也算不上英雄,真正的英雄应当做的大事我还根本没有去做呢!”

茂才激赏地看着他,连连点头:“说得好,东家,再说下去!”致庸两眼放光,道:“茂才兄,景泰今年八岁,再有十年,他就是十八岁,可以接管乔家的家事。我只有十年,这十年我们一天都不能虚度。当年王老先生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要做到;他老人家走到的地方,我也一定要走到。若做不了这些事,我乔致庸简直就是虚度人生啊!”茂才看看他,道:“当年王老先生为了实现晋商货通天下的梦想,北到大漠,南到南海,东到极边,西到蛮荒之地,可真是做到了货通天下,莫非东家也要这样?”致庸慨然道:“对!既然乔致庸做了晋商,就要有晋商前辈的胸怀和目标,只有货通天下,才能为天下生财,为万民谋利。王老先生能走到的地方,乔致庸在这十年间,也一定要走到!”茂才闻言也心情颇为激荡:“恭喜东家有这样的雄心!东家,你心里有些什么具体的想法,快对茂才说说!”

致庸沉吟道:“天下最大的生意,莫过于粮、油、丝、茶、盐、铁,粮油生意不是我们乔家的本业,盐铁为朝廷专卖,剩下的大生意,就只有丝和茶了!”茂才心中已经明白,仍笑着道:“可现在的情形是,南方丝路不通,茶路也不通!”致庸毫不犹豫,立刻反问:“茂才兄,天下人皆知南方茶路不通,也都不去疏通茶路,茶路果然就不通了;但如果我们去了,茶路莫不是就通了?”

茂才故作吃惊问:“东家,你想冒险下江南疏通茶路?”致庸大笑:“茂才兄,你想想啊,天下人皆不去疏通茶路,这里莫不就暗藏着一个天大的商机?再说茶路不通,多少茶民失业,流离失所,强者沦为盗贼,弱者死于沟壑。如果通了茶路,既能把生意做大,又可为天下茶民谋利,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呢?”茂才道:“东家,这虽是好事,可有着极大的风险,你就没有考虑过你有可能一去不返?”致庸闻言神色不变,反而笑道:“茂才兄,天下人皆因为这个理由不敢去南方疏通茶路,所以才给乔致庸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商机;如果乔致庸也像他们一样想,这个巨大的商机还会是我的吗?怎么,茂才兄怕了,不敢跟致庸一起去?”茂才大笑,起身道:“东家千金之躯,尚且敢于闯荡江南,开辟茶路,何况这不仅仅是为乔家大德兴谋利,也是为天下人运茶,为天下的茶民造福,孙茂才一个始终不及第的落魄秀才,死就死尔,有什么舍不得的?东家,你敢去江南,就不会孤单一个人,因为第一个陪你的就是我孙茂才!”

致庸猛地抱住他,兴奋道:“茂才兄,有你和我在一起,天下不足取也!”茂才笑着拉他坐下道:“来来来,咱们好好筹划筹划,怎么出发,从哪里走,都要路过哪里。东家,从今天起,我们有事情可做了!”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一时皆神采飞扬。

第二日,曹掌柜一听这个计划便摆起了手:“东家,不是我给您泼冷水,要说去南方贩茶,且不说千里万里,山高水险,又有长毛把持住长江,就说这银子,都不会是个小数目。太少了不值得,多了我们也没有。您说怎么办?”致庸闻言看了茂才一眼,茂才点头道:“曹爷忧虑的是。太平年间,水家、元家南下贩茶,最多时掌柜的要带三百万两银子,少的也要一百万两。这么大的本钱,东家如何筹措一定要好好商议。”

曹掌柜挠了挠头试探道:“东家,要不你就再去太谷一趟,见见陆老东家,让他把我们还回去的银子再借给我们?”一听这话,致庸忙摇头:“不好。岳父一生谨慎,我这次是去南方开辟茶路,吉凶未知,要是让他知道了,他非但不会借给我银子,反而会让太太百般阻挠我,不让我去呢!”曹掌柜呵呵笑了起来:“那倒也是,陆老东家这么一个人,怎么会让自个儿的女婿拿着自个儿的银子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茂才看着致庸,微微笑道:“莫非东家已经想好去哪里借这笔银子了?”致庸回看茂才一眼,重重点头道:“我想好了。我不用离开祁县城里,就在这里借银子!”曹掌柜一惊:“在祁县城里借银子?东家打算去谁家借银子?”致庸笑道:“我当然要去有银子的人家借银子,有银子的也就是水家和元家喽!”

曹掌柜看看他,有点犯难道:“东家,这行吗?水家、元家、邱家可是联络好的,只要东家不改新店规,他们就不和我们做生意!”致庸哈哈一笑,一时没有说话。茂才在一旁接口道:“曹爷,东家一定想好了,才会说出这些话。不过,东家你打算怎样从水家和元家借到百万两银子,倒可说来听听,大家一起商议一下!”

致庸看看他们,神情庄重道:“老子说大道如矢,也就是说天下的大道理像箭一样直,我也不用别的招数,我就这么堂堂正正,一家一家上门去借银子!水家、元家不愿意和我做生意,那是他们的事,但我愿意和他们做生意!我要告诉他们,晋商不能都坐等天下太平,眼下世道不平,民不聊生,商人也有商人的责任!我要告诉他们,总要有一个人敢为天下先,替大家去江南疏通茶路!我要告诉他们,乔致庸愿拿性命替全体山西的茶商做这件事,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借我一些用不着的银子罢了!另外,我也不会白用他们的银子,如果我能够平安归来,他们愿意要银子,我就连本带息还他们银子;他们愿意要茶,我将银子作价给他们茶货;他们若是怕我一去不回,我打算把乔家的生意全部押给他们!”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茂才和曹掌柜都不禁为之动容。

曹掌柜不由肃然起敬,拱手道:“东家,我明白了,您的决心已定,为了疏通江南的茶路,您准备好了要破釜沉舟!东家,乔家的生意是东家的,东家一定要这么做,我和孙先生作为外人,都不便说什么。倒是两位太太,虽然都是深明大义之人,可她们真会舍得让东家去冒这性命之险吗?对她们而言,东家你就是她们的天啊!”致庸沉吟点头遭:“这也正是我不愿去太谷的原因。这样好了,事情没办成以前,谁也不要泄漏出去,尤其是不能泄露给两位太太!”茂才和曹掌柜互视一眼,赶紧点了点头。

书友推荐:网恋到顶头上司了!山村小神医医生我还有救吗没你就不行之新征途不灭神主缠金枝(古言1v1,先婚后爱)我同行非要让我金盆洗手直男宿主被反派强制爱了炮灰是心机美人(快穿)异界游戏制作人还珠之含玉山村傻子神医六零寡妇再嫁天人图谱伺机而动迟音相敬如宾第六年玫瑰头颅绝世强龙重生知青:我的火红年代
书友收藏:缘分似梦影视那些年我们的意难平火影:我带着转生眼穿越了东恒青云挥洒校园官道:从殡仪馆平步青云对不起小龙女,我尹志平只想修仙婚色糙汉,让你契约鬼,你契约钟馗?官家天下系统赋予我长生,却忘记赐我不老我能采集万物爬上公公淫床(高h)我的绝品老师八零掌中娇全民神祇:我献祭亿万生灵成神全民转职:修仙者废?看我一剑开仙门!古龙世界里的吃瓜剑客重生表白失败,校花急了青云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