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术海东一直认为侯云策只比自己稍强,谁知从今天交手情况来看,侯云策出招举重若轻,制服褐衣大汉易如反掌,比自己明显要强。他有些纳闷,自己天天在操场习练,而侯云策有更多公务要处理,原本以为此消彼涨,自己应该更强,现实却恰恰相反。
褐衣大汉更是面如死灰,道:“我自负武艺了得,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不过你,某认输便是,要杀要剐,随便。”
侯云策道:“今日你连接两场,我胜之不武。此次不算数,改天再来打过。”
褐衣大汉道:“输便输了,吴二郎岂是无赖之人。”
“好,敢作敢为,一诺千金,吴二郎是条好汉,可否跟着我做事?”
“我这条命都是防御使的,从今以后,愿听调遣。但有一个请求,我把兄弟们葬了,自会来郑州,不知行否?”
“我在郑州等你,你的手下愿意来投我,可以一起带来。”
“防御使不怕某一去不回吗?”
“牛不喝水强按头,身在曹营心在汉,又有何用。”
吴二郎拱了拱手,取了把断刀,独自挖坑,埋葬战死兄弟。官军捉贼,那是天经地义,吴二郎这些私盐贩子原本就是提着头讨生活,并不惧死亡。他用力挖土,土坑越来越大。
侯云策调转马头,径直回郑州,将吴二郎一人留下。在回郑州路上,他向随行的梁守恒详细询问私盐之事。
大武朝后期面临财政危机,遂实施“榷盐法”,官府垄断食盐价格,在实行食盐专卖制的广大区域内,盐利均应通过盐政组织收归中央,盐利收入成为政府财政收入的支柱。
在榷盐法下,盐商分为有盐籍的盐商与私盐贩。有盐籍的盐商投籍官府,贩销官盐,享有特权,缴盐利、免差役。私贩则受到严禁,但因利润高,许多私盐贩子组织了自己的武装,冒着杀头危险贩盐,大武王朝的仙芝、王巢就是私盐贩子的头领。
收服吴二郎后,侯云策决定让吴二郎充分挥私盐贩子的优势,帮助打开南面商路。
现刘三密室后,侯云策就令富巩把刘三的生意渠道接了过来。刘三和刘存孝多年经营,从北地贩马、毛皮、药材等物,到南方贩茶、贩丝等,已建有成形的通商路线。刘三死后,侯云策让富巩兼管北路商道。从这一段时间来看,富巩守成还行,非常稳重,少出差错。但是他从胆识上略逊,要开疆扩土则稍有不足。若是吴二郎可用,则吴二郎听命于孟殊,将商道尽量朝南扩展。
随着商道扩展的就是黑雕军的情报系统,这一块将由孟殊独掌。
孟殊听到侯云策安排,略为吃惊,立刻道:“防御使于我有大恩,孟殊愿赴汤蹈火,只是我从未经商,不知能否做好。”
当时社会重农抑商,商人虽富,地位不高,形象不好。侯云策知孟殊作为读书人,不愿经商,只是作为报恩才答应,便道:“我给你保留军中职务,黑雕军军官身份不变。另外,为你配了一名副手,叫吴二郎,此人曾是私盐贩子,武艺高强,熟知南北各地情况。我这里有一份南北大商户的名单和地址,你可与他们联系,也可自己开辟的商路。吴二郎刚刚收服,桀骜不训,对他,要大胆用,又要有所提防,商队人数宜在四十人左右,你可在黑雕军和富巩处随意选人。”
两天后,吴二郎果然来到郑州,还带来六位铁杆手下。
得知侯云策安排,吴二郎笑道:“我还以为要到军中,和官军打了二十多年,突然成了官军,还真没有转过弯子来。”
侯云策道:“跟着我干事,不会吃亏,你帮助孟殊把南北商路理顺,则是大功一件。孟殊是黑雕军军官,你作为他的副手,也算黑雕军的人,给你录入军籍,如何?”
吴二郎道:“我向来不服人,对防御使却是五体投地,我大江南北闯荡了二十多年,现在做正行,没有问题。”
侯云策让吴二郎和孟殊见面,定下了南行总体安排,包括路线、带多少人、准备什么货等具体内容。
经过三十多天的准备,孟殊、吴二郎两人带着三十八人,架二十六辆马车,装载缯纩、瓷器、北方皮货等物品,准备从郑州出,先到许州,然后沿颖水南下,过颖州、寿州和滁州,然后进入唐境,最终目标是杭州。
整个商队总共有四十人,孟殊从黑雕军选了十五人,其中十人是侦骑,另外十八人是富巩的手下。吴二郎和他带来的六个手下,全部参加商队。
按吴二郎建议,商队四十人坐骑全为河套马,拉车之马也可用好马。河套马在郑州每匹二十贯,到了南方可达到一百贯。这些马到了南方后立刻转手,将获利不菲。回来之时,商队货物可在杭州租用货船,从杭州出海,自海路到达青州。
孟殊对吴二郎始终心存戒心,他知道这些私盐贩子都是心狠手辣之徒,吴二郎又是刚刚归顺防御使,野性未训,很难料到路上会生什么事。
吴二郎见孟殊不过二十出头,虽说是军官,但是说话、办事文皱皱的,明显是读书人投军。商队带了许多贵重物品,一路上要经过无数风险之地,不知此人如何应对。
两人打着肚皮官司,过了许州、颖州,一路平安无事。
黑雕军军纪甚严,黑雕军全体人员,不论什么身份,天天都要操练。孟殊虽说是军需官,平时也要参加训练。刚刚参加训练时,孟殊被累得死去活来。两个月后,他已能跟上黑雕军的节奏,半年后,体格逐渐强壮,手臂上、柔软、腹部和大腿上,鼓出了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