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良辰另一侧的是电子系的主任,看得出凌亦风十分尊敬他。聊天的时候,他突然转头过来,笑着说:&ldo;良辰啊,这个基金还是以你命名的呢。&rdo;&ldo;嗯?&rdo;良辰一愣,一直开小差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想再问明白些,这时恰好服务员过来上菜,红酒轮番注入每个人的杯中。国人喝酒的方式,良辰一向是最不待见的。虽说这酒不至于像十几万美元一瓶般的太过名贵,但好歹也不能这么个喝法,满杯满杯的直接下喉,半点味道都品不出。在座个个都是文化人,但在酒桌上,却也没有一个是逊色的。起先,凌亦风轮番敬过去,良辰偶尔微微侧眼观察,发觉他依旧面色不改,口齿清晰伶俐,佩服万分的同时不得不低着头,尽量不与他人的眼神有所交流,企图让在座的都忘记她的存在。可是,显然不能成功,很快,便有人对着她举杯。说话的是新闻学院的秃顶院长,良辰心里为难,却迫不得已端起酒杯。事隔多年重回母校,对方又是长辈,压根没有拒绝的理由。望着深红色的液体,良辰心里犯怵,天生对酒精过敏的她不知道这杯酒下肚,后果会是什么。她硬着头皮客气了两句,可杯子还没沾唇,就被旁边伸来的手拦下。她怔住,转过头,只见凌亦风淡笑:&ldo;林院长,良辰不能喝酒,这杯我代她。&rdo;说完,酒杯已落入手中,一仰头尽饮下去。良辰说不出话,指间似乎还留有刚才触碰中他的余温。凌亦风将空杯放回她面前时,有意无意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招手叫来服务员:&ldo;请倒杯温水来。&rdo;温水端来的时候,良辰侧过头轻声说了句&ldo;谢谢&rdo;,也不知是对服务员还是对凌亦风。毕竟不是商务酒席,大家知道她不能喝后,也不勉强,只是打趣了两句,意指凌亦风护妻心切,惹人羡慕。良辰听在耳里,只是报以微笑,心里却更加黯然。只可惜……这是假的。如今他和她,各自身边早有另一人相伴。一餐饭结束,众人行至校外,寒喧一番各自散去。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天气却还不算太暗,灰色的水泥地面上是极淡的梧桐树影,高大斑驳。一阵风吹来,良辰环着手臂微微瑟缩了一下。凌亦风朝她看了一眼,说:&ldo;上车,送你回家。&rdo;说话间,已经走到车旁。良辰明知这个时段很难打到车,却还是摇头:&ldo;不用。&rdo;她就定定地站在那里,而凌亦风也停下来,靠在车门边,也不看她,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根烟,缓缓吸了一口。淡淡的烟雾就在这薄暮中渐渐散开,凌亦风的脸掩在后面,几乎看不真切。隔着几步路的距离,良辰只觉得那双微微垂下的眼眸中,似乎有迷离的光华在流动。对面就是马路,不时有车呼啸而过。忽然想起方才桌上喝酒的情形,良辰细细看了一会,最终还是走上前,说:&ldo;酒后驾驶罚得很重的。&rdo;说着伸出手,&ldo;我来开。&rdo;凌亦风闻言抬眼看她,&ldo;你有驾照?&rdo;语音上扬,似乎不大相信。不就是本驾照么!有什么好稀奇的?良辰见他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感觉自己被完全轻视了,不满之余,心底却也不免开始没底起来。因为虽说驾照拿了两年,但真正开车的机会少之又少,只记得上一次碰到方向盘,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可是,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下一秒,车钥匙便被放入她的手心。凌亦风其实并没有喝多,虽然酒精含量超标,但如果要安全平稳地开车回家,他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可是现在,他却安然地坐在副驾的位置,看着自己的porsche被一辆又一辆大小汽车从旁边超过去。看向前方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打量正专心驾驶的良辰。这个女人……估计平时根本没怎么开过车。虽然路线还算够直够稳,但她小心翼翼心无旁骛的神情显然与目前的行驶状况不太相符。即使他的车不是跑车,现在的车速也可称作龟速,加上交叉路口太多,前面不断被驾车熟手cha队,使得他们平白被红绿灯耗掉许多时间。可是,即使这样,他仍旧安之若素,调低了椅背,一手支在眉际,神情放松,只在需要转弯的地方加以提示。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良辰硬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到。一路上,根据凌亦风的指点,绕了大半个c城,终于来到他们于郊区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