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显然就是给张福妞骗了的。
超生气急败坏的想。
胡同深深的,贺炮其实早就想落荒而逃了,但是因为超生走的慢,不敢跑太快,两条腿都在打颤颤。
偏偏这时候,身扣一声咳嗽声,紧接着传来几个孩子的尖叫声:“老炮儿回来了,快跑啊!”
超生并不怕,因为自然界里没有她怕的人和动物,但俩傻哥哥给吓的不轻,也停在了原地。
这俩小傻子,是因为她不跑,才不敢跑的。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把几个孩子给吓的不轻。
“熊孩子,又是跑我家来偷果子的吧?这个乱道的政策,闹的农民不好好种田,商店里没东西,就馋了一帮孩子。”大热天的,一个穿着件油叽叽的破军装,大头皮鞋,胡子拉茬的男人从巷子那头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几个孩子。
超生的直觉,这肯定就是胡同里那个老炮儿,因为他看起来贼凶贼凶的。
贺斌和贺炮都不说话,毕竟这男人穿着一件薄薄的军大衣,又是大头皮鞋,孩子们看见这种人,一般就吓傻了。
而说巧不巧,就在这一刻,超生那第七根小芽芽,破壳而出啦。
“谁家的熊孩子?”老炮儿弯腰问。
“贺译民家的呀。”超生扬着脑袋说,这话,她几乎脱口而出。
小丫头的嗓音软糯糯的,甜滋滋的,但是一点也不怯,反而雄赳赳的,贺译民仨字儿叫的嘣嘣脆。
“你爸现在在当公安,我听说你妈还评选上三好市民了?”老炮儿从屁股上摸出一串钥匙来,问。
“我妈妈可优秀啦,是咱们罐头厂的经理哦。”超生又说,嗓音依旧嘣嘣脆。
“罐头厂,那是干什么的?”老炮儿声音依旧凶巴巴的。
“装罐头,装来给我们吃的呀,等我妈装好,我卖你一罐儿。”超生甜甜的说。
老炮儿点了点头,又摇头:“为啥是卖我一罐儿,不是送我一罐儿?”
“因为那是公家的,谁都要买啊。”超生说。
“要是我偏不给钱呢,你能把我怎么样?”老炮儿就像一座高山,又凶又狠,慢慢弯下腰,目露凶光的问超生。
二斌和三炮慢慢的,往超生身边挪着,又慢慢的,尽可能不惊动老炮儿的,把超生给堵到了身后,尤其是贺炮,小鸡胸挺的可直了,小拳头捏的紧紧儿的,一副想打我就奉陪的小样儿。
“你要是没钱,可以先打个欠条,慢慢还钱。”超生认真想了想,煞有介事的说:“这没啥好害羞哒!”
她觉得老炮儿肯定是没钱,羞了,才会这么说的。
老炮儿慢悠悠的打开了他家的铁门,把铁琏子哐啷啷的又收了起来:“进来吧,我送你们一点儿果子。”
仨孩子一个瞅着一个,贺斌贼闷闷的胆子大,当然,也可能是吓傻了,乖乖儿的跟着老炮儿进去了。
超生和贺炮也跟着进了老炮儿家的院子。
哇哦!
院子里不但特别干净,还有好大一串葡萄架,上面圆嘟嘟的葡萄挂的繁楞楞的,葡萄架旁边还有一棵大大的黄桃树,上面黄桃结的肥楞楞的,就在超生进门的那一刻,啪哒一声,一颗熟透的黄桃扑一声掉到地上,溅起一阵浓郁的桃香。
“要是好好跟我要果子吃,不爬墙,不害人,我的果子送给你们吃,但谁要敢偷我的葡萄,弄坏我的葡萄架,我打断他的腿。”老炮儿说着,拿起剪刀,一串串的从树上往下剪着葡萄。
剪下来,就示意三个孩子拿他们的衣服来兜。
三个孩子兜起他们的线衣,露着圆鼓鼓的肚皮,一人兜了半兜篓的葡萄和黄桃,居然满载而归。
从这条巷子出来,几个孩子才发现,巷口有好些孩子在看着他们。
“老炮儿居然没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