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钢厂出来,邓翠莲看着瘦瘦的丈夫,咋就觉得他个头那么高,长的那么帅气呢,她一下子觉得天高地广,心都舒畅了不少。
从大桥上经过,她嗖的一下,窜林子里去了。
“那个憨婆娘,她又干啥去了,还嫌惹得祸不够?”贺亲民揉着眼睛,看着跟只兔子一样窜了的邓翠莲说。
陈月牙手搭晾棚看了一会儿,说:“荠荠菜冒头儿了,我估计她是掐荠荠菜去了。”
“包荠荠菜饺子得有肉,她连肉都没有,掐的啥荠荠菜?”贺译民说。
可不,新猪还得一年的生长期,二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啥包饺子?
“没肉也可以凉拌,再还可以蒸着吃,只要是野菜,那吃法多着呢。”陈月牙说。
回罐头厂,熬糖喽。
熬出来的麦芽糖可以切成糖块子,还可以拧成糖麻花,最简单的就是拉成长条,晾凉了一根根的摆好,摆在筐子里,挑出去就可以卖了。
这玩艺儿,不论城乡,人人都喜欢吃它。
贺德民俩口子趁着忙完农活,先来一人挑了两大担子,赶天黑出门,俩人直奔县城最有钱的钢厂。
就在钢厂门口一销而空,背着空筐子回家,揣着一兜兜的钱,还来得及给羊添一回草呢。
谁说村干部被清退了就只能在放羊,人贺德民是放羊种田两不误。
付敞亮和那帮倒爷们也是背着筐子来挑,一人挑一筐子。
这些糖顺着火车,就能卖到天南海北。
孙自敏还算眼疾手快,等糖出来,先往自家搬了五十斤,要不然,她还抢不到货呢。
一斤麦芽糖两块五,利润就有五毛,这一卖出去,不又是二十五块?
邓翠莲掐来的荠荠菜多,自己留了一半儿,又给陈月牙分了一半儿。
“妈妈,这荠荠菜要怎么吃啊?”超生拎起一根荠荠菜,好奇的问。
家里是没肉,但有鸡蛋啊,把鸡蛋炒了,跟焯好的荠荠菜一拌,荠荠菜盒子,它难道就不香?
烙好一个,别人还没回家,超生找算先品尝一下,一口咬下去,面皮油津津的,里面的荠荠菜裹着鸡蛋,甭提多好吃了。
“卖,妈妈,这个也可以卖!”超生点头跟捣蒜似的说。
还有三个半大小子呢,一大盘的荠荠菜馅儿饼,不够他们塞牙缝的,那里还能舍得把它卖掉。
所以陈月牙还得多烙一些饼子出来。
今天贺译民换了休,在罐头厂帮忙出糖,进门的时候混身也是香喷喷的,一股麦芽糖的味儿。
“宋小霞今儿搬家回石头胡同,你们没出去看热闹?”在水龙头前洗着脸,他问陈月牙。
“这么快就搬回家了?”陈月牙从自己的洗面粉里倒了一点出来,搓到了贺译民的脸上。
贺译民还是头一回用洗面粉,女人用的玩艺儿,怪香的。
“她四处跟人说,钢厂想请她回去当经理,她懒得去,要回胡同继续办厂子,也要帮胡同搞活经济,美化胡同。”贺译民笑着说。
“原来有宋清明那棵大树抱着,她都做不好生意,自己出来单干就能做好,我怎么不相信?”陈月牙忍不住就要笑。
噗嗤噗嗤搓了两把脸,贺译民拿帕子擦干了脸,低头望着妻子说:“民营经济总是要慢慢做起来的,以后做生意的人会越来越多,但不论是谁,要心不正,我看还是赔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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