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乔看一眼叶好,叶好朝他眨眨眼。
叶好跟他说过曾经看病的经历,不像他跟贺鸿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联系起来前后所有的话,宋一乔几乎能想象到当初那个医生都跟叶好说了些什么。宋一乔曾经也听多了类似的话,随便就能捏出来一个模子:晚香玉天生就是这样的,你就是这样的命,有的omega天生注定要当个婊子,谁都能闻到你的信息素。然后那扇门紧紧锁上,怪不得叶好对于看医生这么抗拒。
还好最后没生什么,宋一乔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是因为后分化,所以才出现了信息素的植株化,哎都是些专业名词,反正是因为生病了才会导致信息素出现晚香玉植株的一些特殊表现形式,其中一个就是晚上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贺鸿继续说。
宋一乔大概听明白了,“可以治好吗?”
“药物控制。”贺鸿看了一眼封沥川,“和我同桌一样,只能先坚持吃药。今天是怎么回事?也是因为后分化?”
“嗯,他的信息素有时候也会失控,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有易感期,过激的情绪都很容易导致信息素进入失控状态。”宋一乔用简单的话为封沥川解释了一下。
叶好还没有什么感受,尽管他的信息素失控已经为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但还是没法感同身受封沥川的情况。倒是贺鸿皱眉,“a1pha和omega的信息素失控可不太一样,不只是信息素失控,人也失控了吧?”
a1pha本身就有很强的侵占和掌控欲望,倘若信息素失控,人也很容易被情绪操控。
宋一乔转头看封沥川,封沥川对上他的视线。
宋一乔之前听到封沥川说信息素失控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一层,直到上一次他逼着封沥川说以前的事情。
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用淡淡的声音慢慢跟他讲,听起来就好像那些事不是他身上生的一样。
第一次易感期学校为了他封楼拉警戒线,老师和学校领导看他就像看一个怪物,好几天内学校里所有人都在议论他,或者是善意的或者是恶意的。
第一次去的那家医院没见过他这种情况,草草把他归为易感期的不良反应,但因为没有见过两种信息素的案例所以建议家人先做好隔离,必要的情况下可以采取束缚措施。
封家父母虽然没有想过把他绑起来,但还是把封沥川的房间从外面上了锁。晚上封沥川在屋子里摔了水杯,一脚踩上地上的玻璃,流了血也不觉得疼,不知道喊人。他上了床才现自己在流血,却没有找任何人来,自己默默扯了块布做了包扎。
第二天晚上封母跟他商量,小川,妈妈很担心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你的床封起来可以吗?
宋一乔很难想象那段时间封沥川是怎么过来的,被像一个怪物一样围观议论,明明是最敏感脆弱的时期却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没人陪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只能看见被封得死死的床,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
明明是生病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宋一乔很能理解封沥川的叛逆和对父母的厌恶到底从何而来,明明有很多更好的方法,可以把房间里的危险品全都拿走,可以给地板铺上一层地毯,更可以彻夜地陪着他。但封家父母却习惯了把所有的问题仅仅当成问题来解决,找到一个最快捷最直接的解决方法,而忽略了最重要的。
他也会害怕的呀。
北方的正月夜晚干冷。
天上的月疏冷,是很淡的黄色,淡到白。
他们几个一起吃了晚饭,然后散伙回家。
一开始封沥川想带宋一乔回奶奶住几天,宋一乔的手这几天肯定很不方便,宋一乔担心他的手被奶奶她们看见之后免不了一顿盘问。这不是件小事,警察局都进了,好在封沥川已经成年,宋一乔又没有监护人,没强制他们找姑姑来领人,能瞒过去的话当然还是瞒过去比较好。
回家的路上封沥川话很少,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是宋一乔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低落。
宋一乔往空气里哈了口气,热气和冰冷空气对上立刻化成白雾散开,他左手捏封沥川的手指,“还不高兴呀?”
封沥川没说话。
宋一乔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抬起来,对着月亮看了半天,“好像汤圆诶,封沥川,元宵节快乐。”
封沥川嘴唇好不容易被他哄着弯起一点点的弧度,接了他的话,“明天才是元宵节。”
“后天就开学了!啊,差点忘了,我要包成这样去学校了!我怎么做记呀……”宋一乔哀嚎一声,举着的手垂下来。
“我们课程进度差不多,我帮你做。”封沥川说。
“不要,我得看自己的记才行。”
“……那怎么办?”
“不知道,我不开心了。”宋一乔闷闷道。
……
我不开心了几个字宋一乔说得生硬无比,就算是封沥川不在状态也能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小封同学太难哄了,再哄不好的话宋老师就真的没招了。
让对方时刻保留着哄好自己的能力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封沥川心里软成一片,终于算是笑出来,“那换我哄哄小宋老师?”
宋一乔点点头,“来吧。”
封沥川牵起来宋一乔的左手,抬到唇边亲了一下。很轻的一个吻,他嘴唇的温度比宋一乔的手要高一些,但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