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涵岑笑意微沉,语气却仍平和,“这不过是为臣分内之事。”
苏极却不让,“安阳王不可这样说。你晋升为王也有段时间了,听闻你只有一位侧妃,这王妃一位倒空了许久,既然挽儿不能跟你,那朕便做主,为你择一位王妃吧。”
苏极这话一出,季涵岑和苏清挽心里俱是微顿,但两个人都是擅长控制情绪的人,一些念头只在心里划过,却不会表现在面上。
“皇上既然开了口,为臣自也遵旨,不知皇上将哪家的女儿赐给臣做王妃?”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现在苏极开口,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季涵岑都不能拒绝,便顺着接了这句,等候苏极下一句话。
似是没料到季涵岑会应下,苏极倒是愣了一愣,转而看向一旁的苏清挽,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不悦,脑中不由得想起季涵岑多次算计,利用了苏清挽却没有善待她,顿时一阵火恼,脱口就道,“朕听说郑国侯家的女儿妙兰清丽秀雅,温婉贤淑,前些日子,郑国侯曾向朕说过亲,想将妙兰许配给你,不知安阳王意下如何?”
苏极问完这句,四周一片寂静。
苏清挽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边观察着苏极忽而愤怒的神色,一边却在心里升起一点点类似不安的情绪,似乎在等着季涵岑的回答。
一片静谧。
在苏极以为季涵岑不会回答正要开口时,忽然听见他低低柔柔的声音,说了一个字,不过一个字,便让他震在原地。
季涵岑说,好。
苏极愣了,苏清挽面色未变,只是眼底掠过一道亮意,像琉璃一般碎了开,而后沉没在眼底。
她知道苏极是在为难季涵岑,也知道如今这状况,碍着自己的面子,碍着君臣的面子,季涵岑都只能答应,只是,在真正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她还是有片刻的暗滞。
不得不承认,她心底,是有一些低沉的。
“好,既然安阳王应下,朕明日便同郑国侯说,拟个时间,给安阳王定个好日子迎娶王妃。”
季涵岑淡淡而笑,笑容慵懒随意,“臣便谢过皇上,选的吉日,还请告知为臣。”
苏极牢牢看了季涵岑一眼,却不敢去看苏清挽的神色,只是余光淡淡看了看,眼角之中只落得对方淡淡的神色,像云一般,好似风一吹就会散。
随着季涵岑上了马车,苏清挽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难过好像不至于,喜悦便更说不上,只是一股淡淡的,像雾一样的情绪,绕在心头,挥不去,散不开,一直笼罩在心上,让人无可奈何。
和来的时候不同,此时马车内一片安静。苏清挽兀自想着事儿,待想起什么抬头看去,才发现季涵岑正靠着软垫闭目养神,侧面线条柔和凌然。
“你当真会娶那个妙兰?”顿了很久,苏清挽淡淡出了声。
季涵岑闻言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动了动嘴角,道:“既是应了,自然会娶。”
八个字,随意的态度。
苏清挽心头的雾忽而一紧,而后像被什么用力散开,一时间,一片空茫。
她也半闭了眼眸,唇角挑起优美的弧度,声音清若泉水,“那么,我就先祝你和那位未来的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别再生出个小妖孽,祸害人间。”
听到这话,季涵岑忽然睁开眼,侧头凝视着苏清挽,桃花眼中一抹深意泛起,伴着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绽开,“你的话,我收下了,你也勿要忘了。”
清挽心思
安阳王迎娶王妃的日子定在下月初。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许多事情要办,而作为要迎娶新王妃的安阳王季涵岑,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京城。
去的时候两个人,回的时候独自一人,苏清挽斜靠在马车内那个极舒服的软塌上,闭目享受。
大概,下一次再见面,两个人便完全没有关系了吧。
新婚燕尔,与她无关。
当苏清挽出现在秘宫之时,卸衍几个人都有些诧异。溪舞下意识的向她身后看去,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眼底落寞轻轻浮起。
看到溪舞的神情,冼炙心里微顿,却还是替她开了口,“主上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苏清挽捋了捋发丝,抬眸笑的嫣然,“你们主上马上要替你们娶一个夫人回来,可要好好准备着。”
“夫人?”冼炙并没有很明白,只是看着苏清挽,奇怪相问。
苏清挽笑了笑,打了个呵欠,一边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边随意说道:“下月初安阳王大婚,记得去观礼。”
闻言,三人皆是一愣,溪舞眸中掠过一丝哀伤,侧眼时,发现韶灼正站在一旁,冰冷眼眸里一闪而逝难以置信和那一点点难过,而后,像一道火焰般,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溪舞。”怔愣过后,冼炙不放心地看向身边的女子,轻轻唤了声。
溪舞扬眸对他一笑,但眼底哀色难掩,“我没事的。”
知道是勉强,冼炙还是点了点头,不说话。溪舞半侧了眼,却是看着御衍轻声说了句,“玄武主可要去看看?”
见溪舞忽然问起自己,御衍好似愣了下,才颔首,“不用。”
听到御衍直接的拒绝,溪舞微微一顿,冼炙倒先开了口,“去看看吧,谁都看得出你对那妖女有情,不过碍着主上不肯说而已。”
听到这话,御衍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隐隐白了一分,而后似乎泛起了红意。
冼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低道,“主上既然要娶妻了,以苏清挽的性格,怕是不会再接受主上了。你既关心她,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