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当时也在飞机上?”邢舟喃喃道,“你还怀了孕?”
江嘉年望向他,答非所问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看起来良心未泯的年轻人,应该就是邢舟吧?”
邢舟愣了愣:“你知道我?”
江嘉年笑了:“我当然知道了,你师傅,也就是我的丈夫,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你,那个他唯一用心在带的‘学生’,那个他倾囊相授,希望他可以一展抱负的‘学生’。”
江嘉年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让邢舟无地自容,他一开始就红了眼眶,等她把话说完,他的眼泪就彻底掉了下来。
江嘉年见时候差不多了,想着也没必要私下里单独约邢舟见面了,干脆把自己之前想告诉他的话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邢舟,我是第一次见你,但我可以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坏人,你挺单纯的,我相信你也不是在591次航班上做手脚的人,你不但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动机。你知道出事之后经灼跟我说过什么吗?他从来不喝酒的,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他说他没想到的事有很多,但是最让他难过的,不是别人的误解,是在他心上划刀子的那个人——居然是你。”
邢舟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唇瓣开合,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陈锋后退几步,总觉得话题很快就会跑到自己身上,事实上他也没猜错,江嘉年的视线很快就来到了他身上,她一脸运筹帷幄,嘴角的笑容自信又张扬,说出来的话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这位应该就是另外一个当事人了吧,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看你现在畏畏缩缩的模样,怎么好像是在心虚呢?”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很快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陈锋身上,李主任本来就站在夏经灼这边,这会儿就立刻说:“陈锋,你把事情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锋仓促道:“还能怎么回事呢李主任,这本来就和我没关系,我当时来跟你们说也只是因为邢舟求我帮忙,他说他自己想对抗夏经灼但不知道怎么反抗,我本着大家都是后辈的念头才答应帮他一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都没多大关系啊,我是无辜的!”他急于撇开关系,话到这里就马上说,“那、那既然和我没关系,我就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谈。”
语毕,邢舟想走,拉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邢舟。
“你先别走。”邢舟赤着眸子看他,“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陈锋,你好卑鄙,明明是你那天晚上跑来告诉我,是经灼哥和冯晨想要害我,还说了一堆蛊惑我的话,自己拿出了那份所谓的‘证据’,我居然还一时被你蒙蔽了,都没想清楚既然你跟事情无关,为什么要引导我求你帮忙,甚至那么快就拿出了那么私密的证据——我记得591事故之后,那架飞机处于检修状态,除了修理技师,任何飞行员都不准靠近的,我没说错吧?冯晨能拿到那些照片是因为他是机械师,他对那架飞机最熟悉,他会去帮忙无可厚非,可是你呢?”
邢舟的话让所有人都慢慢想明白了,这件事说复杂也不复杂,邢舟作为被“冤枉”的人,按理说该是话最多的人,可那天来自证清白的时候一直喋喋不休的人是陈锋,邢舟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他要真是发现一切的人,怎么会那副样子呢?
余副总面露思索,开口问道:“陈锋,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拿到那些照片的?”
他该怎么说?难道坦白说是请了林栋帮忙让里面的人给拍到的吗?当然不可能。
可惜,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李主任很快就让人去叫了修理那架飞机的人,大家没等多久那人便快速赶到了,一进来还有些懵,纳闷地问了句:“李主任,您找我有事吗?”
李主任还没开口,余副总就厉声问道:“你老实说,591的飞机检修时这个人有没有去过?”
余副总指着陈锋,那人便望过去,一看陈锋,马上表情就变了一下,余副总看在眼里冷声道:“不要想着隐瞒,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你做过什么就交代了,现在还不晚。”
来人赶紧说:“余副总,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啊。”
李主任微怒道:“你什么也没做?那陈锋呢?你刚才看到他的时候那表情可不像是什么也没做。”
来人吞吞吐吐道:“这的确不关我的事,是这样的李主任,591的飞机检修时林机长给我来过电话,说让我抽时间拍一下发动机的问题给他,他想看看,以防下次再出类似的事故。”
这话说得没毛病,好像要求看图的人也没问题,只是……
“林机长?哪个林机长?”余副总追问。
陈锋当即就要跑,又被邢舟拉住,邢舟懊恼又悔恨地瞪着他,陈锋知道事已至此怕是完蛋了,顿时面如死灰。
只听来人哆哆嗦嗦地说:“是、是林栋林机长。”
事情发展到这里,真相基本已经清楚了。
陈锋是林栋在带飞的副机师,他们和夏经灼刚好一套机组,从出事至今就一直置身事外,谁都没怀疑过他们,但罪魁祸首却是这一直没有被怀疑的两个人,他们心思之深之恶毒,令人毛骨悚然。
江嘉年看向身边,夏经灼站在那,他始终没有开过口,从不为自己做任何解释,这与不断混淆视听,诬陷别人的陈锋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夏渊望向夏经灼,看着儿子垂着目光站在那,可能在场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夏经灼一直沉默。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