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璋华怒瞪着晏倾君,“你可知道说谎的后果?”
晏倾君瑟瑟抖,泪如雨下。
“我没有!姑姑我没有!您要信婉儿,我怎么敢杀人?”邱婉的镇定不再,跪着挪动膝盖,扯住璋华的衣摆。
“那你是想说疏儿撒谎咯?”扶汝眉头一扬,年轻的脸上风姿尽显。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撒谎?”璋华一眼怒瞪回去。
这次一直微笑的人是扶汝。她无视璋华的怒瞪,惬意地拿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地饮了一口,才悠悠道:“有没有撒谎,皇上自有论断。”
说着,她放下茶盏,笑吟吟地看着祁天弈。
祁天弈的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女子十五岁,可说长得似出水芙蓉,娇嫩非常。可男子十五岁,少了时间的历练,总是有些稚气未脱。此时祁天弈稚气的脸上还浮着厌恶与烦躁,似乎也无法判断出到底谁对谁错,一直不语。
扶汝见状,叹了口气,道:“没有验尸结果,恐怕今日是定不下结论了。哀家累了,先行回去歇息了。”
说罢,施施然起身,带着一众宫人,走了。
祁天弈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沉吟半晌,沉声道:“今夜,宜沣殿任何人等不许随意进出!全都给朕等着明日的结果!”
丢下这么一句话,祁天弈甩袖走人。璋华亦是闷哼一声,带着宫人离开。宜沣殿顿时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的三个狼狈女子表情各异。
***
夜沉沉,繁星满天。邱婉与越如梅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晏倾君让思甜给她找了根玉笛,就打她下去歇息,说是自己需要静一静。
思甜刚走,她便下榻,轻步走到窗边,推开。
夜晚的沣水湖很平静,波光粼粼。可就在一个时辰前,那里吞噬了一条人命,掀起祁国皇宫里的第一波大浪。
沣水湖的西面的确种了一片荷花,远处烟波浩渺,看不到尽头,几只木船搁浅在距凉亭不远处的岸边。想要渡船而过,船不就她,便只有她去就船了。
晏倾君手执玉笛,凭着记忆里的曲子,吹了起来。
她不精通音律,也不代表完全不懂。刚巧第一次听见晏卿吹起的曲子,她以前也是听过的,再刚巧,会吹笛的,不止是晏卿一个,不过是她吹得比较难听罢了。祁天弈说不许离开宜沣殿,可没说不许夜半吹笛。
少顷,晏倾君感觉嘴都开始酸了,烦躁地放下玉笛,刚好听到一声低笑。
“原来你早就在了!”晏倾君咬牙,“为何不早些出来?”
她退了两步,让开身子。墨青色的人影倏地从屋檐上滑下,从窗口飞入殿中。
“妹妹吹得这般起兴,又能让宫中人知晓你痛失好姐妹的哀恸之情,多吹吹有益无害。”晏卿脸上万年不变的微笑。
晏倾君现,自己活了十五年,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微笑可以如此可恶!只叫她想一拳挥过去将他那笑容打掉!
“妹妹莫要生气,哥哥这不是来替你排忧解难了。”晏卿悠闲地踱着步子到晏倾君榻边,斜倚着身子就靠了上去。
晏倾君深吸几口气,眯眼笑道:“是啊,我就说哥哥不会那么小气,被妹妹掐了一把就不管妹妹的死活了。”
说着也到了榻边,扯住他的袖子,喏喏道:“哥哥快与我说说目前的情况才是。”
晏卿偏着脑袋,笑道:“今夜妹妹的选择,不是很对么?”
晏倾君挪了挪身子,把玩着晏卿墨青色的袖摆,漫不经心道:“所以,楚月的死,其实是扶汝太后的阴谋,嫁祸给璋华太后,让皇上与璋华太后不和。或者说,皇上其实是和扶汝太后一伙的,借着楚月的死与璋华反目。只要凶手是邱婉,她就做不了皇后?”
晏卿理所当然地点头。
“所以,我站在扶汝那边是对的?”晏倾君甜甜地问道,“或许,璋华还有什么把柄在扶汝手里?扶汝想借机将她连根拔起?”
晏卿双眼一亮,掐了掐晏倾君的脸蛋,“妹妹真是聪明。”
晏倾君笑问:“真是这样?”
晏卿继续理所当然地点头。
晏倾君垂下眼睑,沉默半晌,低笑,“我的哥哥啊……”她抬眼,直视晏卿,笑得愈加温柔,“你当妹妹我,是傻子么?”
晏卿这才正视晏倾君,笑得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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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淚痕紅浥整理
第十三章
忙了整日,后半夜晏倾君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也只有在睡梦里,白日里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般的心湖才会略起波澜,封存在脑中的记忆毫不留情地浮出水面,带着往昔的温文软语一点一滴地刺激心脏。
寅时睡下,卯时刚过晏倾君便醒了,天空微亮,她下了榻,临窗坐下。
从窗口看过去,仍旧是凉亭,是雾气腾腾的沣水湖。晏倾君几乎还能记得昨日在这里瞧着祁天弈与楚月你侬我侬的模样,一夜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正如几个月前的东昭皇宫,前夜她收下奕子轩给的五彩琉璃珠,还在母亲最爱的蔷薇花丛前对她说,瞧,没用她说的任何手段,她也活得好好的。隔夜她在百官面前自降身价献舞一曲,看着奕子轩时,他眼底的空茫冰冷,将那个三月的温暖敛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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