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君浑身一抖,这批人,穿的不是一般的夜行衣。黑亮的衣质,如鱼儿的鳞片,在夜色下反射出徐徐光亮。高挽的髻,肃穆的神色,腰间熠熠生辉的黄金腰牌,无不彰显着来人身份不俗。
“祁国皇族夜行军。”晏卿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解说了一句。
晏倾君心中更是诧异。皇族夜行军,居然当真存在的?
传闻当年这片大6一分为五,东昭,南临,祁国,商洛,贡月。五国为保皇权,互制盟约,将天下绝学集于一处,共同培养出一批秘密军队,保护各国皇族,称为夜行军。夜行军只听令于皇族当权者,每每宫中政变,会在最后关头出现以保大局。是以,数百年来,五国皇族从未更名改姓。
然而,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所谓夜行军,从未有人见过。晏倾君在东昭皇宫十五年都未曾听说东昭有夜行军,连挽月夫人也从未向她提及。如今,这批人站在她面前,晏卿告诉她,他们就是夜行军,而且,语气不似玩笑。
“看准机会,走。”晏卿不重不轻地捏了捏晏倾君的手,干燥的手心渗出暖人的温度。
晏倾君静心凝神,看着晏卿抽出腰间的软剑。
软剑轻薄,未干的湖水顺着剑尖滴落,月光银白,反射在剑身流光潋滟。
晏倾君微微后退两步,给晏卿让出。
为的黑衣人未料到居然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还敢公然挑衅,料到来人不会简单,缓慢而慎重地抽出腰间长剑。他身后十数人也随他抽出剑,杀气骤敛。
两方对峙,谁都不肯出第一招,唯恐露出破绽落了下势。
压抑。
晏倾君不知晏卿是否预料到会遇到这批高手,但她相信,他不会输,前提是没有她这个累赘。当然,真到了生死关头,晏卿会拿她做挡箭牌也说不定。
月亮渐渐东沉,昭示着黎明的到来。晏倾君觉得不可再僵持下去,要打的是晏卿与这十几人,怕落下势的也是晏卿与这十几人,与她无关!她提起湿重的长裙,转身就跑!
晏倾君这一跑,显然打破了双方的僵局。黑衣人中马上有人破阵而出,追了过去。晏卿长剑一扫,身随剑动,将那人拦了下来。
随即,混战。
晏倾君只回头看了一眼,晏卿的墨绿色身影和十几个黑色身影乱成一团,她完全看不清招式,便也作罢,继续往前跑。
毕竟是敌众我寡,晏倾君没跑出几步,身前还是站了两人拦住去路。
没武功!晏倾君再次憎恨这个事实!
那两人没有给晏倾君太多憎恨的时间,举剑便刺了过来。
躲,比不上人家的度,跑,后路要她命的人更多!晏倾君下意识地闭眼,等待疼痛,等来的却是一阵清的墨香。晏卿将她抱住,挡在她身前,后背结结实实地替她挨了一剑。鼻尖的墨香已经被血腥味取代,晏倾君震惊之余,只听到晏卿沉声唤道:“白子洲族长的外孙女,你们要杀她?”
十几名黑衣人显然动作一滞,也就是这一滞的时间,晏倾君拔腿就跑,晏卿快转身,再次与他们撕斗。
不知是不是晏卿的那句话起了作用,竟无人再追上晏倾君。她一面跑着一面思量,她娘的确是白子洲的人没错,可她是族长的外孙女?这种危机关头,真亏晏卿脑子转得够快!
这孤岛其实不大,晏倾君估摸着,也就与兴华宫的占地差不多,因为她跑出没多远,就看到了孤立的宫殿。
没有门楣,没有宫灯,没有大红漆门,凄冷的夜里不似宫殿更似废弃庭院的屋子里吹出阵阵阴风。晏倾君走进两步,才现不是没有宫灯,而是未点燃。她深吸一口气,放轻了步子。
刚刚的血腥打斗与晏倾君身处的极静宫殿,仿佛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世界。晏倾君耳边听不到一丝声响,眼前看不到一丝光亮,小心谨慎又不敢放慢了度,更不敢放过眼前任何物什。
好不容易走过前厅,晏倾君总算是看到丁点昏黄的烛光,心中一喜,加快了步子,未料脚下一拌,几乎栽了个跟头。她回头一看,打了个寒颤,扳倒她的是人的身体,是一名宫女。她蹲下身子,触了触那宫女的鼻息,还活着。
晏倾君起身,继续向着光亮处走去。地上不时会看到倒下的宫人,不知是被人用药还是打晕,未免耽误时辰,她并未逐一查看。
烛光闪烁,初秋,还有些小虫扑腾着翅膀在纸窗上投下黑灰色的影子。
终是只差临门一脚,不管什么人,在即将面对一个自己期待已久的真相时,心里总会有些难言的紧张的。晏倾君捋了捋衣服,理了理被湖水弄乱的髻,深吸一口气,伸手,推门。
门未上锁,只是虚掩着,一推即开,寒风入房,烛光暗了暗。
晏倾君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到眼前这一幕,突然不知该如何挪动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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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又停电了!!!TT,幸亏还有点微弱的盗网信号……极其艰难的更……
环境如此艰苦,我知道你们不忍心霸王我的,TT,不如大家猜猜剧情吧,咳咳~
第十九章
房内临产时的血水还未端走,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整个房间凌乱不堪,瓷器是碎的,桌椅是坏的,花草是败的,琴弦是断的,然而,使得晏倾君惊在原地的不是这些,而是房内唯一的一张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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