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宫的殿门随着晏倾君入内,缓缓关上。晏倾君可以瞥见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随着殿门的关闭渐渐消失不见,加的心跳,在某个瞬间几乎停滞下来,她快地后退,侧身,险险地躲过侧面刺来的一剑。
若非瞥见阳光下的剑尖,此时她已经被削掉了半个脑袋!
凛冽的杀气在殿内肆意,晏倾君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便见到银白色的剑光向着自己劈过来,本能地抽出袖间的匕挡在门面上,只听“叮”的一声,长剑竟被匕砍地断成两半!
晏倾君心下明白,这人不是要杀她,否则即便这匕将剑折断,剑身所带的内力也会将她震飞!
“皇上,阮疏不知东昭皇宫的规矩,请皇上责罚。”晏倾君并未看见晏玺在何方,却只能出此下策,瑟瑟抖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了哽咽。
“白子洲族长的外孙女?”晏玺略显苍老的声音终于响在殿内,晏倾君垂,只能判断出这声音来自里间,她隐隐啜泣着,并不回答。
“朕倒是知道白子洲的族长有个儿子……咳咳……“晏玺咳嗽了几声,带着讥诮,“还未听说有个女儿能给她生个外孙女……”
晏玺的声音越来越近,晏倾君能察觉到他从里间慢慢走出来,心头紧了紧,更努力地挤出几串眼泪来,“这是民间传言,阮疏也不明白我与白子洲的族长有何关系……请皇上明察!”
晏玺已然到了晏倾君身前,明黄色的龙袍,或多或少地驱散了面上的憔悴。
“逆天刀?”晏玺举着的手,本是要抬起晏倾君的下巴,突然被她手中的匕吸引了主意力,转移了方向,拿过晏倾君手里的匕。
如此好用的匕,晏倾君虽是不舍,却也不得不给。而且,逆天刀?
“说,你和白玄景是何关系?”晏玺的声音突然冷冽起来。
晏倾君心中一顿,蓦然想起曾经看过白子洲的文献。逆天刀,好似是白子洲族长的随身宝器之一?这名字如此气魄,晏倾君从未想过,这把小小的匕会与那宝器扯上关系。
白玄景又是谁?她所知晓的,白子洲最后一名记录在册的族长,名白炼,也就是谣传中她的外祖父,早在白子洲覆灭之时殒命。这白玄景,是晏玺嘴中,白子洲族长的儿子吧?
“皇上,阮疏在一次重伤中记忆受损,前程往事,许多都不记得了。皇上所说的白玄景,阮疏并未听说过。”晏倾君低啜着,低声道。
“那这匕,哪里来的?”晏玺声音阴鸷,沉沉地压在晏倾君头顶。
匕是晏卿给她的,可是显然,这是证明她与那族长有关系的有力佐证,此时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从阮疏醒来便一直在身边,阮疏也不知何人给我的。”晏倾君喏喏道。
晏玺看着外表并不起眼,刀刃却是利光闪烁的匕,眯了眯眼,“你不会武?”
“听身边的丫头说从前是会的,重伤后内力尽失,又伤了手腕,便用不得了。”
“咳咳……”晏玺咳嗽,带着突然温软下来的笑意,“朕就说,白子洲的传人,怎可能不会武?”
晏倾君心中默默松了口气,不再咄咄逼人,说明她的话,晏玺是信了几分的。
“失忆之症,可有看过大夫?”晏玺突然关心起“封阮疏”的身体了,俨然一副慈祥模样。
晏倾君一直垂着脑袋,此时细声道:“传过的。御医说记忆能否恢复,要随机缘。阮疏只对曾经的贴身婢女楚月有些许印象,其他是不记得了……”
“商阙呢?”
晏倾君心中一抖,封阮疏和商阙青梅竹马,晏玺必然是查过的。
“皇上可是说商洛的睿王爷商阙?”晏倾君一面问着,一面寻思着该如何作答,若说记不得这个情人,反倒记得个小丫鬟,好似有些不合常理,便缓缓开口道,“上次在封后大典,阮疏是见过他一眼,可能……以前认识吧,看起来很是面善。”
晏玺沉沉地应了一声,又咳嗽起来。
“退下吧,朕乏了。咳咳……”
晏玺的咳嗽声渐渐远去,晏倾君闭了闭眼,阴冷的冬日,她背后却是大片濡湿,连手心都是冷汗。
看来,今日她成功骗过晏玺,还要多亏晏卿那把逆天刀了。与白玄景有关的人,是他吧?否则哪里来的逆天刀。晏玺带着病都要急急地“审问”她一番,好似是在找白玄景?
这些,她暂时无力去想。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即将到来的大婚!
***
绍风公主受皇上单独召见,之后从昭华宫里传出话来,“绍风公主温柔可人,朕甚喜,吾儿好福气。”
只这一句话,给这个本就引无数人好奇的“绍风公主”平添了一道光环。自从昭明十四年挽月夫人过逝,这是皇上第一次对一名女子毫不掩饰地褒奖。
宫中人对太子的大婚更是不敢怠慢,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皇宫、乃至整个东昭都热闹起来。无人不知太子晏珣娶了一位名扬五国,且深得皇帝喜爱的太子妃。
婚礼当日,太子府被达官贵人围得水泄不通,太子府外的流水席更是聚集了不少欣喜的百姓。
晏珣一身喜福,满面红光,深觉自己冒险娶了“封阮疏”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连父皇都称好,这“封阮疏”是白子洲嫡传血脉的谣传恐怕是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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