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触不过是在瞬间闪过,晏倾君马上凝好神思,加快步子向宫门走去。她有些后悔未坚持带着祁燕了,毕竟那晏倾云往日与晏珣的关系也算不上好,接近她这个太子妃的目的着实可疑。况且之前奕子轩还曾派人杀她,虽说现在她已是举国皆知的太子妃,可奕子轩出于什么目的要杀她她都无从知晓,更是无法判断他是否放弃了,若他与晏倾云合谋,而她此时又落单……
思及此,晏倾君更觉得今夜的风格外冷,连身后跟着的两名宫女也让她觉得不安全了,唯有加快步子,早些出宫,到了祁燕身边便好了。
“娘娘,出了这个宫门便是了,奴婢们只能送到此处。”
晏倾君身后的宫女屈身行礼。晏倾君忙回头笑着,柔声道:“你们回去便是。”
“奴婢们目送娘娘出宫。”两名宫女齐声回答。
晏倾君不多说什么,尽快出了东直门。
东直门两边皆有侍卫看守。皇宫内的守卫向来是奕家负责,晏倾君对他们亦不放心,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走了出来,见到前方太子府的马车,匆匆走过去,松了口气,一声“落霞”还未唤出口,颈间酸疼,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
迷迷糊糊中,晏倾君见到晏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讥诮道:“早便与你说过莫要太过自负,莫要急于求成。自以为了解晏珣了解奕子轩了解晏倾云,以为奕子轩不屑勾结晏倾云,以为晏珣不会屈尊回头找奕子轩合作,以为晏倾云的笨蛋脑袋设计不到你,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你在晏珣面前气焰太盛,奕子轩亦早不是你曾经了解的奕子轩,晏倾云只需在其中推波助澜便可拉倒你。我还未回去你便死了,真是没用。”
晏倾君来不及疑惑他说出来的话为何会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只看到他那张欠扁的脸就恨得牙痒,想要怒吼一句“是生是死关你何事”,却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心中一急,便去踩晏卿的脚,哪知晏卿突然变作透明人,越飘越远。晏倾君追了过去,一脚踩空,惊得睁了眼。
刺鼻的药味,夹杂着诡异的兰花香……
晏倾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在奕家。冬日还能嗅到兰花香,东昭内只有奕家能使得兰花在冬日盛开。她眨了眨眼,才在昏黄的烛光下找到一个人的身影,苍白的胡须,半面伤疤的脸,鹰般阴鸷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她。
“你取下东西之后,放在这药盆里,然后迅带着她出去,三日后再过来。”那人开口说话,声音尖锐,虽说他盯着晏倾君,却显然不是在与她说话。
晏倾君全身虚软,极为费力地转动脑袋,才在左面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穿着兰花暗纹的淡蓝长袍的奕子轩。
“出剑要快,火剥下,皮不滴血,才不会影响我的药效。”那人的声音继续,听起来格外阴凉。
晏倾君再眨了眨眼,看清房内的布局。简单的一桌两椅,桌上放了木盆,应该是那药味的来源,那白苍苍的怪人就坐在木盆边,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倒着什么。奕子轩站在她的左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房间的最左侧有一张榻,榻上躺了一人,晏倾君看清那人时,吓地心头抖了抖。
那张脸……坑坑洼洼,狰狞可怖,只看到红色的血丝,完全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是封阮疏。
当日她与封阮疏谈的条件,便是让她开口说话,假意顺从奕子轩,并教她一些“倾君公主”的习惯。而她拿着这个条件,再与奕子轩做交易,换来御医院的十几本医册,如今医册里的内容她还未研究透彻,回到东昭的第二步棋才刚刚落下,她却失足于此。
出剑要快,火剥下,皮不滴血……
想到刚刚那怪人说出来的话,再看着封阮疏面目全非的脸,晏倾君瞬时明白奕子轩要抓她来做什么,她无力地向后躲了躲,身子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奕子轩。
晏倾君想喊,却出不了声。只看着他抽出腰侧的长剑,银白的剑光刺疼她的眼。
奕子轩注视着眼前的“封阮疏”,看着那张取下人皮面具后与晏倾君极为相似的脸,对上她的眼,有那么一瞬,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熟悉,连眸子里的光,都与那女子曾经看着他时的一模一样。
但是,他的阿倾被他亲手推入地狱,毁了。
现在,他要把她拉回来。眼前这女子让她肯开口说话,让她愿意回到奕家,也必然可以让她的脸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只要他剥去她的面皮。
只要他剥去她与阿倾一模一样的面皮,鬼釜神医便能恢复阿倾的容貌,这是唯一的机会。
奕子轩举剑,逼近。
晏倾君睁大了眼,眼底的泪执拗地不肯流下来,因为惧怕而哭?她晏倾君不该如此胆小。因为眼前的男子而哭?从头到尾,不值得!
银白的长剑在昏黄的烛光下挽出漂亮的剑花,在晏倾君眼前闪过,随即,由额头到下颚,冰冷入侵。
第二十九章
晏倾君几乎是本能地闭眼,沿着际线的半边脸是冰冷的刺疼,但接下来,预料中剥皮撕骨的疼痛并未到来,而是听到“叮”的一声,冰凉锐利的剑尖离开脸颊。
“老徒弟,到了东昭来,居然不通知师父一声。不通知师父便罢了……”静谧的屋内响起略略扬起的圆润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随即音调一转,带着冷意的低笑,“居然敢动师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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