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祇先给他测了体温,又翻出魅魔专用的检测仪器,采了一滴血测出时容目前需要的药物剂量。
一通严格的检验后,纪寒祇才取出一次性针管,吸取了足量的特效降热针剂,一边冷声解释道
“血检的结果比较麻烦,我只能尝试加重剂量,整个过程需要你保持清醒,有任何不适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便将时容翻到侧躺的状态,戴着乳白色橡胶手套的大掌掰过时容汗湿的下颌。
他按照实验体注射的每一步严格执行,不含一丝感情地知会道“一分钟后,我会给你注射第一针。”
时容轻唔了一声,他微微睁开一道细缝,头顶冰冷而明亮的强光又让他忍不住重新紧闭。
时容四肢瘫放在平滑的金属试验台上,鼻息间嗅到淡淡的酒精味道,他想随便吧,他已经快被沸腾的血液小火慢炖烧熟了,如果寒祇将他折腾一顿还没帮他解决觉醒期,他就拿个小本记仇
片刻后,时容感觉臀侧一凉,下意识扭过身去看,却被纪寒祇冷声喝止“不要动,扎歪了受苦的是你。”
时容刚在心里翻个白眼,针就已经穿过脂肪扎入臀大肌中,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动的冲动,原本就没断流的泪水再次激涌而出。
时容就没感受过那么疼的肌肉针,之前烧迷糊也忘记让系统帮忙开痛觉屏蔽了,肌肉绞缠的那个痛劲儿从腿根一路蹿到脚心。
之前还觉得自己眼泪停不下来有些丢脸,这会儿却什么都顾不上了,时容抠着金属案板的边缘嚎啕大哭。
纪寒祇收针,魅魔的凝血功能比普通人类要好得多,他用棉球在针眼处轻按了片刻,便重新走回实验台前方。
他准备将用过的针头和棉球也保留下来,毕竟上面沾着新鲜的细胞样本,比冷库中那些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魅魔切片珍贵百倍。
纪寒祇刚走过去,就被对方一把抱住腰腹,时容的头紧紧贴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向外涌。
很快便洇湿了男生的实验服,他眉头轻蹙,伸手将人掰开冷声说道“脏,别蹭。”
时容哭得嘴唇颤抖,两颗核桃眼惨兮兮地泡在泪液中,一听纪寒祇不让他抱着止疼也就算了,竟然还嫌弃他脏,顿时眼泪落得更凶了“纪寒祇你没有心呜呜呜呜呜我哪里脏了”
纪寒祇薄唇微抿,看着那双沁满泪水的黑眸,心头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
诚然眼前的男生长相不俗,就连泪痕遍布的模样也是楚楚可怜勾人同情的,但这些不足以
时容看他不说话,又疼又委屈又生气嫌我脏我偏要脏到你
他伸手勾住纪寒祇的衣襟,将人向身前一带,抱着男生的腰线继续蹭眼泪。
纪寒祇伸手将他掰开,冷声解释道“不是说你脏,是实验服。”
实验服看起来纯白干净,实际并不会每天都清洗,而实验服其实就是在实验过程中保护里面的衣服的工作服,不可避免会迸溅上各种各样的试剂、样品或是其他不明物质。
时容将眼睛贴蹭在实验服上,会更容易感染,尤其是在觉醒期比较虚弱的时候。
时容听完他冷淡简短的解释瘪了瘪嘴,人生病难受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尤其是面对自己生死不离的爱人时。
他指了指实验服的扣子,一开口不自觉撒娇“那你脱了实验服给我抱。”
纪寒祇摇头,一板一眼地说道“不可以,在实验室必须穿实验服。”
时容眨了眨眼,一滴眼泪吧嗒落下,他软着嗓子哭唧唧“可我疼。”
纪寒祇轻轻搓动指尖“拥抱止痛是伪科学。”
时容小脸一抽“所以你就是不肯让我抱是吗”
纪寒祇微微颔“实验室必须穿实验服。”
时容气得险些翻白眼,心里恶狠狠地怒哼你行不愧是你,够冷血
针剂打下去后,时容的不适在逐渐降低,体能也恢复了一点,他费力地撑着手臂从实验台上坐起身。
“那我不配合你了,我现在就打车去特殊医院,针剂的钱我晚点会转给你,向人类泄露身份的罚款我也会主动缴纳。”
高热退去,时容聪明的大脑又重新占领高地了,要不是体力不允许,他一定会像个圆规一样,岔腿叉腰扬着下巴对纪寒祇趾高气扬地说出这一段散伙宣言。
纪寒祇眉头一蹙“你不能不守信用。”
时容吸了吸鼻子,一巴掌拍在金属案板上“我们魅魔就是这样”
哼,冷血的人类,再见时容一边揉着拍红的手心,一边气哼哼地想道。
纪寒祇沉思片刻,冷声向时容确认“你真的要这么做”
时容抹了把还在流淌的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对”
纪寒祇缓缓低下头,缓缓摘掉一次性橡胶手套,冷白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缓缓覆上实验服的纽扣
整个人都像被慢放般,缓慢而僵硬。
时容无语脱个实验服有这么难吗
纪寒祇怎么像第一次被金主包养,宁折不弯又被强行折断脊骨,坐在床上的金主叼着雪茄摇晃着红酒杯,流里流气地命令他脱衣服系统,你说他像不像
系统
还真像,感觉他解的不是纽扣而是生而为人的底线,脱的不是实验服而是傲骨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