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忍?他怎么可以忍?
他疯了,将江予和囚禁在地宫深处,强迫性地重复着以前江予和乐此不疲的欢爱,让他再也不能忽视自己。
小河,不要离开我。
这话从原先的悲怆,逐渐演变成偏执的疯狂。
他用爱意打造出了一个囚笼,囚住了江予和,更是困住了自己。
其实在选择囚禁之前,临舟也尝试了很多不同的方法。比如直接把全部发生的事告诉江予和,或者是通过摄魂的方法迷惑江予和的心智。
前者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对临舟毫无感情的江予和不会相信他的一言一语,只觉得他在欺骗自己。
后者却意外的有效果,那段时间他们就像是回归了曾经的关系那般,江予和会像临舟记忆中那样对着他笑,他们就像真正的爱人。
可惜这终究还是虚假的情感,是临舟强行捏造的,就像镜花水月,只要介入一点外力就散了。
每当那时候,江予和都会异常地崩溃,直到下一次摄魂再次覆盖为止。
反复崩溃又重建的过程对江予和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次数多了或许会伤到他的魂魄。
临舟便将江予和囚禁,防止他再解除到外物。
只要他不发现……临舟想。
虚假的东西只要能装一辈子,那也能成真。
宛若饮鸩止渴,他却甘愿沉沦。
这种虚假的和平持续了很久很久,临舟却愈发癫狂,他开始遗忘自己曾经所爱的那个江予和应该是什么模样的,现在的江予和就像是他的提线木偶。
他最终还是自私了一把。
那一世,临舟选择不杀死江予和。
转世后的江予和是个病弱的小皇子,他母亲是不受宠的小妃子,在前面有整整六个哥哥的情况下,他几乎是一出生便丧失了夺嫡的权力。
小皇子平日的爱好不多,只是喜欢在院子内的大榕树下乘凉,偶尔会对着空气说说话,不过这个现象也在他大了以后消失了。
只有小皇子自己知道,自己有个谁都看不见的朋友,那个人答应过他,会永生永世守护着他。
小皇子喜欢在树下乘凉,喜欢跳到湖里戏水,喜欢在冬天光着脚丫在雪地里乱跑,也会学着兄长们的模样背诵诗词歌赋。
但他还是最喜欢和这个别人都看不见的朋友一起玩。
其实就像命中注定了一般,从他看见这人的第一眼起,灵魂深处篆刻的感情便让他对这人产生了深深的依赖,小皇子还不到可以理解一见钟情的年纪。他只觉得这个人好温柔,他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人身边。
那个人会在他睡觉时帮他掖被子,会为他讲睡前故事,会在他戏水时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也会为他采摘御花园里最艳的那朵梅花。
一天天,一年年,小皇子就这样在临舟的呵护下长大,直到他及冠的那一日,母妃专门为他挑选了合适的姑娘,却都被小皇子自己赶了出去。
“母妃,儿臣有心上人了。”意气风发的小皇子毫不遮掩地说,“那人是名男子,大概也并不属于人间,但他对儿臣极好,儿臣这一辈子,下一辈子,都喜欢他。”
他眉毛一弯,眯着眼笑着。
“母妃,那人叫临舟。”
他们私奔了,每过一段时间便换一个住处,日子过得其实比在皇宫内还要潇洒。
临舟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钱财,便为江予和买了个新身份,然后过了许多年,二人置办了个大宅子,就在天子脚下,这也是江予和的恶趣味,他说这样比较刺激,反正就算被发现了,临舟也能带着他跑。
宅子里的一切都是江予和亲手布置的,墙上的壁画是他亲自选的,摆设用的古董也是他去古玩市场淘的,院子里那么大一个池子也是他…监督临舟用灵力挖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时间实在太快,快到临舟措手不及。
其实他防备的很好了,毕竟他早就不允许江予和离开自己的视线,可仅仅只是一个转角的功夫,江予和便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
钻心的疼痛侵蚀着江予和的心神,他紧握着临舟的手,早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胡乱哭喊着临舟的名字,让他帮帮自己。
临舟从虚空中掏出一张符纸,将它贴在江予和身上,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钻心的疼痛逆转,顺着符纸流到临舟的身上。
一秒,两秒,空气像死一般沉默着,江予和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哭泣着拉了拉临舟的手。
临舟睁开眼,轻吻江予和的额头,低声呢喃,像是曾经在小皇子睡前念故事那般。
“睡吧,小河。这次不会疼了。”
他紧紧攥着江予和逐渐冰冷僵硬的手掌,试图掩盖自己即将落下的泪水。
“…小河,对不起,对不起……”
经历过这样的一世后,他才发现,原来根本不一样。
真正的小河会哭会笑,有自己的脾气和小任性,却又无底线地深爱着他。
失去的那一魄看起来很少,却把他的小河完全藏了起来。
他的小河,他的小河……
临舟紧紧拥住江予和,感受着本属于江予和的钻心之痛,落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