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慕容槿刚要出声,唐旭坤已抢步来到老夫人面前,躬身道:“母亲不必着急,我早已在唐门上下布置了重重暗哨,必定不会让窃贼溜走。”
“二弟,你那些守卫只怕不知道那窃贼是易容成了寄勋的模样……”慕容槿轻声说了一句。
唐旭坤神色一滞,掩饰着笑道:“我们这里一片喧哗,暗哨总也该听到几分……”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侧身急切吩咐唐寄瑶出去传信。
唐寄瑶本就跃跃欲试,听得父亲下令,如离弦之箭般越过人群直往大门奔去。蓝皓月见她生性粗疏,唯恐她有所闪失,忍不住向唐老夫人请示了一下,得到应允后便也紧追而出。
两人一前一后掠出庭院,唐寄瑶飞身跃上花墙,登高远眺。各处暗哨已经听到声响,正源源不断地朝着此地涌来。
而唐韵苏与杨展弘已将手下人等带去吊桥那边,耳听得隆隆声响,想来是将吊桥悬起,阻断了内外交通之道。
“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暗哨领见唐寄瑶站在高墙上,忙过来打听。
“有人假扮成寄勋偷走了定颜神珠!你们可曾见到他走过?!”
领一惊,道:“就在方才还看到二少往吊桥那边奔去。我们问他也没有回答。”
他话音未落,唐寄瑶已经疾掠向前,蓝皓月叫了她一声,追至身后道:“表姐,说不定那个假扮寄勋的人就是夺梦楼的正午,要是遇到了,你可要小心。”
唐寄瑶一边飞掠一边不经意地道:“他不过是靠易容术一时骗过了我们,现在已经暴露,难道我们会对付不了他?”
此时唐门各处皆已响起哨声,这姐妹俩赶到吊桥边的时候,河岸两边十步一人,皆手持利刃把手关口。火把在夜色中摇晃不已,照着幽幽河水光影浮动,唐韵苏与杨展弘夫妇二人正在盘问岗哨上的护卫。
“姑妈,那个盗贼呢?”唐寄瑶冲上前道。
唐韵苏的问话被她打断,心中有些不快,没好气地道:“还没有抓到。”
“但刚才我爹手下人说看到那个人往吊桥这边来了!”唐寄瑶没听出她言语中的不悦,还是急切张望,似乎想要抢先抓到对方。
杨展弘叹道:“我们赶到这里时根本没看到人影……”
“爹、娘!”一旁的矮树丛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众人一震,寻音望去,见一个蓝衫少年正朝着这里跑来,此人脚步跌跌撞撞,正是唐韵苏之子唐寄勋。
夫妇俩不由警觉,唐寄勋到了近前,才喘息道:“先前被人偷袭,等我醒来时现你们已经都去了大厅,可我还没进去,就见大厅内一片漆黑,又有人从侧窗飞掠而出。我一路跟到这里,却没了那人的踪迹。”
唐韵苏这才确定这正是自己的亲儿子,不由跺脚道:“你真是坏了我的大事!”当即叫来众多人手,让他们过河细细搜查。
众人各行其责,而唐寄瑶和蓝皓月两人却反被冷落在一边。
“皓月,不管他们,咱们自己出去找。”唐寄瑶恼火了起来,拉着蓝皓月便飞身跃过护院河流,纵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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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来时未带火把,好在月光皎洁,薄薄匀匀地流泻于平原之上,映出了或远或近的树影。
蓝皓月此时已确定那个假扮唐寄勋的人应该就是正午,她一想到这人竟在自己眼皮底下又一次盗走宝物,心中就燃起想要将他一举擒获的火焰。可她们两人并不知正午逃离的方向,只是一味沿着河流搜寻,绕了一圈之后还是毫无收获。
眼看前方已是岔路,唐寄瑶焦虑道:“皓月,我们现在往哪边去才好?”
蓝皓月见两条小道一条通往万里桥,另一条则穿过银杏林,不知延伸向何处,便指着道:“这条路通到哪里?”
“银杏林后面是个土坡,再往前走就是荒郊,没什么藏身的地方。”
蓝皓月抬头望了望那片幽深阴暗的银杏林,略一思索,悄声道:“我们先进这林子瞧瞧。”
唐寄瑶虽是急性子,也懂得越是昏暗之处越是危险,当下双指一弹射出数点暗器。那几枚铁蒺藜在林中呼啸划过,打落许多树叶后方才落地,但四周也仅闻风声不见人影。
“走!”蓝皓月见暂时并无埋伏,带着唐寄瑶纵身跃上树梢,足尖轻点,在高大的银杏树之间辗转腾挪,朝林子深处而去。
这片林子绵延至河流弯道处方才到了尽头。蓝皓月足尖一踏树枝,倚身于粗枝之间,借着月光放眼远望,不远处河流潺潺,在寂静月下缓缓流向天际。前面除了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之外没任何建筑,其后便是一片低矮的土丘,绵延横亘,坡上杂树丛生,在月下影影绰绰,似是蒙着黑纱一般。
她蹙起双眉,这一路上安静得出人意料,难道是自己走错了方向,还是夺梦楼的人根本早就离开了此地?
“我们要不要回头再去那一条路?”唐寄瑶见四野空旷,不由迟疑了起来。
蓝皓月正在踌躇,此际夜风徐来,吹动碧叶轻舞,而就在这静谧的月空下,忽而响起了悠悠笛音。那声音清醇婉转,透过皎洁月光弥散于水波之上,带着山间清泉般的甘冽,又自骨子里透着几许寒意。
唐寄瑶一怔,想要开口询问,蓝皓月忙做了个手势阻止她出声。这当儿她猛然回忆到那日在湘西山中听到的牧笛声,这两种声音虽不完全相似,但足以令她想起了正午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