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成功的云祯钻在被窝里,手里握着那涅槃珠,心里想了又想,越发心里觉得大定,握着珠子睡着了。
之后接连几日西山这边连降大雨,所有公子们都无法出门,只好每日到大殿来写皇上安排的功课,还时不时抽查一番。
所有人都苦不堪言,倒让朱绛也心里定了,那日他找了好些内侍反复询问,确定自己身上确实没有味道,才知道是云祯真的在戏弄自己,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这位兄弟,有时候顽皮淘气得要命,有时候却又明敏非常,喜怒不定,对他也是若即若离,倒让他越发心里火热,天天只想着怎么让吉祥儿对自己好生笑一笑。
这雨却一下就是接连半个月,所有宗室子弟们本事想出来打猎好好耍子的,这下可都失望极了。
这日傍晚又是淋漓下着雨,云祯懒洋洋坐在窗边,一手摸着宝珠一边凭栏往下看着青山在雨中越发浓翠。
忽然却看到一队龙骧营的玄衣骑手一路进了云龙殿前,下了马,最前的领队直接上了廊下,一路在内侍们的伺候下直入内殿,应当是面圣,因为他看到丁岱出来迎接他了。
看身形,应该是高信。
奇怪,高信去哪儿办差了?怎的半个月不见,他还问过丁岱,丁岱说高信出外办差,还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
看这样子,倒像是什么要紧差使,是军制改革出了问题吗?去了外地?
可恨自己从前稀里糊涂的,这些大事全都没记住。
得想个办法听打听,云祯心里想着,却见青松指挥着人扛着一篓子的杨梅进来,个个黑紫色,又大又新鲜,边上还垫着不少杨梅叶子。
云祯看过去,青松笑道:“江南那边供上来最新鲜的杨梅,皇上刚才看到就说让送到你这里来。皇上说知道整日下雨无聊,学生们正在观雨阁那儿烤肉吃着聚会,让侯爷也不要一个人在房里闷着,带着杨梅过去乐乐。”
云祯懒懒道:“一个人清净点不好吗?”
青松道:“皇上说整日里拘着你们都老气横秋的,学宫里这些学生们还是有几个颇可以相交,让你不必拘束,好好散散心,若有不喜欢的人,不理也行,且给你撑腰呢。”
云祯无奈,起身换衣服,青松满脸笑容:“这才对呢,皇上听说一大早朱五公子就拉着你要一起去你就是不去,这才命我们送了这杨梅过来给你做面子,侯爷可别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云祯看了眼外面天已快全黑了,远处观雨阁里灯火通明,乐声悠扬,的确是一副热闹样子,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另一侧,高信躬身立在下首,姬冰原翻着手里的折子:“四十万银子,全部撒出去,兰勇勋等老兵丁,带着之前训练的军奴们往北边,以走镖之名,一连黑吃黑一路端了几处窝点?”
高信低声道:“是,开始还有些孩子不敢下手受伤,后来越来越熟练,最近一次四十骑兵剿匪一百二十三人,端了边城盘踞十几年的匪窝,还挑选收编了不少手上匪徒壮丁,就地收入了镖局分局内,另也收缴了不少匪徒财物。”
“现在北边全传开了有一只黑吃黑的队伍到处挑有钱的匪窝挑……”高信汗流浃背,私下蓄兵养马,这是谋反的罪啊!小云侯爷啊,从侯府问到一丝端倪,他顺水摸鱼查下去,越查越心惊肉跳,越查越发现不得了,只得先回来禀报君上。
姬冰原低声笑了下:“这是在练兵吗?”
第40章珠燃
姬冰原拿着那折子,仿佛在看自己骄傲的孩子取得了成绩一般,眼神愉悦,嘴角微勾。
“不错,朕记得北边不少匪盗其实就是北楔族的部族闲下来了就组织来咱们中原劫掠的,这次让吉祥儿练练手挺好。”
“老兰头他们经验丰富,这批军奴本来也是素质极佳,又经过了好些日子的训练,本身就已经是算得上不错的强兵了,等他们这次真正见过血后,把那股子血性和狠劲逼出来,就是实打实的好兵了,再带上几年,那就是能用的将领了。”
“吉祥儿考虑得很好,这年头还有多少人舍得这样花钱如流水地往养兵上砸?朕敢说,就是那些藩王们,自己属地上养的家将,也没他舍得,四十万两银子,全砸进去了,这孩子有魄力,深谋远虑。”
“可惜,还是稚嫩了些,就这么黑吃黑,能赚多少,眼光还是不够远。”
姬冰原又想了一会儿笑道:“等这次回京,就把吉祥儿放西山大营去吧,在你这儿,有你我护着,倒可惜了。”他自嘲:“先时是我小瞧他了,他原胸有大志,我又岂能将他视如燕雀呢。”
他有些感慨:“孩子长大了,让他去西山大营,真的自己亲手带一支兵出来吧。”
高信终于忍不住了,低声提醒皇帝:“昭信侯他年纪尚幼,虑事不周,未免有些行事不密,只恐其中出来一两个告密的……若是被御史发现,一个弹劾,私蓄兵马,私动刀兵,那可是谋逆大罪。“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他行事不密,你就替他给周全了。”
高信头皮一麻,只能硬着头皮跪下来接旨,却听到一贯冷硬的皇帝高高在上,低声道:“朕改个军制,满朝文武天天营营役役,不是为了争权,就是为了夺利,只有这么个真心实意的孩子,真的看到了朕心忧的地方,卖了自己心爱的宝石,实实在在是在做事。”
“人家要官跑官,是为了权和利,他和朕要差使,看到的却是责任,他年纪虽小,比那些高堂上的衮衮诸公,可不知高明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