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枕用钥匙转开面前深蓝掉漆的卷帘门,领着她进了堆了些或旧或新电器的厂房,指着门边的一台:“就那个,你看看呗。”
一台明显刚换下来的老旧款,表面的品牌标识都模糊不清,南珂只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叫得出名字的牌子。
她问:“能拍照吗?”
她也不懂电器,提前联系了以前京市的一个朋友,让对方帮她看看。
梁枕就在她旁边抱着手臂,盯着她头顶松松垮垮的丸子,语气轻巧:“你随意。”
得到许可,南珂取出口袋里的手机,弯下腰先凑近看了看,确认外表没什么大问题后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给朋友发过去。
对方回复很快,说大致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只要能制冷就行。
但在这儿也试不了。
南珂觉得梁枕也没必要骗她这么几百块钱,本来就打定主意要买,过来看看不过是走个流程。
这下确认没问题了,就想和人说。
但不过是刚直起腰,往后退了一步的功夫。
光裸的肩膀猝然撞上一块粗糙的牛仔布料,底下主人的体温偏高,温热、坚硬地熨进她的皮肤。
她一惊要躲,另一边的肩膀已经被伸过来的手掌扣住了。
成了一个环住她的姿势。
同样温热,宽大粗硬、带着薄茧的指腹贴着她的皮肤肌理,蹭出一圈足以致人头皮发麻的痒,还沿着手臂软滑的肉下移了一瞬。
然后松开。
像在弦上绷了许久的箭,因为这一点意外而离弓,倏地刺破死寂的空气,击中了某人的心。
被击中的人反而道歉,干巴巴扯出僵硬的话:“……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没站稳。”
他垂去身侧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一阵,似乎是在回想刚才的触感。
南珂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没把刚才的一点小插曲放在心上:“没事,空调我要了,多少钱?”
梁枕把手插回兜里:“你看着给。”
这是什么回答?
南珂拧起了眉,讨厌这种随意又不负责任的回答。
“老板呢?”
“老板不在,他说我负责就行。”
但他并不是个很负责的人。
南珂回想着正常的空调价位,她刚来芜县那几天有想过去装一个,她看不上杂牌,又买不起贵的,最后不了了之了。
现在实在是热得受不住了。
“五百行吗?”
使用痕迹也挺多的,还不清楚性能,南珂觉得这个价也挺合理,但要是对方不同意——
她也可以再让点。
家里破产后,讲价的艺术也被她锻炼出来了。
但梁枕答应得干脆利落:“行。”
直接就行了,果然还真是不负责,也不知道这个价格他拿回去会不会被那个朋友骂。
但南珂不在乎他的事:“那我直接微信转你,然后这个……你们包安装吗?”
她问得诚恳,不妨碍梁枕觉得好笑,事情都没问清楚就说着要转账,一看就是个没做过什么生意的大小姐。
“估计不包上门安装,你自己搬回去?”
他随口逗人的,但南珂当真了,为难地皱眉思考了一阵,就在梁枕想说他刚才不过是乱说的时候,大小姐又发话了。
“我再加一百,你能帮我装吗?”
把他当装修工啊。
梁枕笑一声,觉得她说话方式有几分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单纯可爱。
“我可以帮你装,不过钱就用不着了,请我吃个饭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