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别扭道:“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一般有钱人不会这样做吧。”张雾善笑了笑,说:“剪头发没什么不好吧,我觉得我剪得挺不错的。”看着陈颖刚出炉的中短发,她依旧很得意。陈颖摸摸自己的头发,也跟着嘿嘿直笑。下了飞机,果然有人来接机,张雾善先送了陈颖回y市附近的镇上才折回y市住酒店,第二天才去y市附近县的监狱。叶甲志消瘦得厉害,既憔悴又苍老,两鬓的发根夹杂着花白的颜色,耷拉的眼皮下露出一双浑浊的小眼睛,跟资料上的意气风发判若二人,张雾善忽然有些不忍。叶甲志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张雾善好一会儿,问:“你是张佑棠的女儿?你来找我能有什么事?”据说女儿肖父有福气,张雾善脸廓随林月桐,可五官却有五分像张佑棠,有时候她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好笑。张雾善从口袋里翻出烟,自己点了一支抽上,然后将打火机和烟扔过去。“叶蓉卉帮我尽孝道,我不过来帮她尽尽孝道就太说不过去了。”叶蓉卉三个字让叶甲志身躯一僵,他盯着张雾善好一会儿,才在她对面坐下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取烟出来抽,点了好几次火才点上。“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张雾善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了解当年你们的事,所有的细节。”“那是我们这一辈人的事,跟你没关系。”叶甲志回绝了她的要求。张雾善也不气恼,从包里拿出几张张佑棠和赵茜芸在博斯沃见面的照片摔到他面前,“现在就不止是你们这一辈人的事了,父母做什么事,小辈也是有权利干涉的。”叶甲志拿起照片,手指攥得紧紧地,却面无表情道:“那跟我没有关系。”“赵茜芸跟你没关系,叶蓉卉也跟你没关系吗?”张雾善追问。叶甲志猛地抬头瞪着她,“你想怎么样?”“我不想让我妈受伤,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张佑棠绝对不能和赵茜芸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目的。”张雾善一手拍在桌子上,紧盯着叶甲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赵茜芸的事都跟我说清楚,我来找她的把柄;二,不开口,在这个地方再待十五年。”“你威胁我?”“没错,我就是威胁你。”张雾善直言不讳,“我耐性不好,麻烦你快点做决定。”“你的选择,我一点实质好处都没有。”叶甲志也是老奸巨猾一个了,自然不肯白白给张雾善帮忙。来之前,张雾善早就想清楚了,叶甲志提什么要求她都可以答应,可涉及到出狱的事她绝对不能松口,他一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于是她说,“我也不是非要你的帮忙不可,我妈换个丈夫对她也许更好,至于你,等到赵茜芸嫁到张家那天,我会记得给你寄喜帖的。”没有人比叶甲志更不愿意看到那两个人结合,他只会比她更焦急,她没必要跟他谈条件。半晌,叶甲志终于说道:“我帮你,你可不可以对小卉高抬贵手?”“这就不是你和我可以决定的事了。”张雾善神色复杂,“还要看叶蓉卉肯不肯高抬她的贵手了。”从监狱出来,张雾善偷偷地给了送她出来的狱警一些钱,让他照顾着点叶甲志,不时给他捎点烟。“你放心。”狱警答应道。回到云城,张雾善先回张家找林月桐。林月桐见到她,自然很高兴,跟平常没什么不同,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张雾善松了一口气。杜春燕看到张雾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住,“学校都放假了吧,快过年了,再不回来就不太像话了。”林月桐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问张雾善:“你同学都回家了吧?宿舍只有你一个人?那怎么行?赶快回来。”张雾善不能说她不住宿舍的事,只能编了个借口:“我现在不是学美发嘛,就在学校附近,住宿舍方便,而且也有同学没回家过年。”后面这句是实话,祝其芳真的没回家,因为她今年要到云城的男朋友家过年。“你爷爷八十岁生日快到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惹他不高兴。”杜春燕提醒她。“要送礼物吗?”张雾善不知道该送什么,以前掏空了心思挑的礼物都没有入他老人家的眼。“你只要乖乖听话,你爷爷就高兴得不得了了。”杜春燕若有所指道。张雾善暗笑,原来老两口还没有放弃吕泽尧啊?不把她打包送到吕家就不死心是吗?“有些事,要看机缘。不是你觉得好,我觉得好,就好了,还要看其他人愿不愿意。”杜春燕想到刘明玉对张雾善的态度,不说话了。虽然没抱什么希望,可张建平八十大寿的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张雾善想了一个下午还是没什么头绪,重生前为什么不多打听打听?记得叶蓉卉送的是颜真卿多宝塔碑的拓本,很得老爷子的欢心,还感慨地回忆他下农场锻炼晚上休息的时候曾偷偷地躲在仓库里拿旧报纸和木匠用的墨汁练习书法,报纸都可以订成好厚几个练习本,拿来当枕头垫了。叶蓉卉送了颜真卿,张雾善可不想抄袭她,她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便打电话给林月桐让她帮忙查点东西。“事情没办妥?”ike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办妥了,很顺利。”张雾善懒洋洋地回答。ike就奇怪了,“那你干嘛还这么不高兴?”张雾善看看镜子,“我没不高兴啊。”ike就不说话了,张雾善又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暗暗叹气,她果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她给江宿打电话,可通话却自动转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助理告诉她江宿又出差了,去了国外。他总在忙,她想正式跟他谈谈的时间都没有。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她和江宿的之间关系,她会选择“始乱终弃”这四个字。她无所事事,正处在人生最彷徨的路口;而他即将失去父亲,仓促地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家族的顶梁柱,两个急需慰藉的灵魂相遇,迅速擦出孽缘的火花。她本来想,他离开就离开吧,她总会习惯的,可经过博斯沃的事后,她算明白她其实就是一株菟丝花,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离开他就一无是处……可她不想再做菟丝花了,就算变不成参天大树,至少也要变成大树底下的灌丛,再不能着依着他才能汲取阳光。21林徵桐在理发店忙碌了几天,张雾善终于从张韫楷那边得知张建平八十大寿的安排,跟以前一样,腊月26下午三点,寿宴暨裕美第二十七年年会一起举行。在这次酒会上,叶蓉卉大出风头,让所有裕美人都认识了她,是她正式踏入裕美内部的第一步。张雾善可没想跟叶蓉卉争宠,可裕美她还不想让出去。她登录了裕美论坛,进入那个匿名帖子,最后一个回复还是她的那个,再看她发的那个帖子,意外连连。几乎是她刚发出帖子,el就回了她的帖子,“张小姐,我更嫉妒你,要是我每天都能穿着不同的louisvuitton鞋子,再加我两倍的薪水我都不稀罕来上班!我只能说,你吃饱了没事干。”还发了一张她靠在办公桌斜着身子接电话的照片,鞋子是louisvuitton的最新款。第二个回帖的是王精算师,“张小姐,“睁眼说瞎话”这句话形容你再合适不过了,我们财务总监宁愿等另一部还在一楼的电梯也不敢跟你同一部上楼,你嫉妒我个鬼啊。”艾丽的回帖尾随其后,“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经常下班时在电梯里看我的那个女生吧?你嫉妒我什么啊?我才嫉妒你吧,你人那么瘦,那套制服怎么还能合身,我偷偷摸过了,好像不是公司发的,难道是自己订做的?”接下来还有很多人帖子,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回的,有人说“电梯满人的时候,这位小姐经常主动站出去,明明她是第一个进去的”,有人说“上班的时候带袖套当然怕衣服弄脏啦,这位小姐竟然反问,那袖套还不是一样会脏……天啦,竟然有人不知道袖套是干嘛用的,她是真的不知道”有人说“文身也是一门艺术嘛,不过她手上的文身我倒真没见过”等等。棕南店的店长也来凑热闹,他回复:“之前张小姐在我店里来帮忙,发生了一点事,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谁对谁错,可我觉得,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娇生惯养,肯穿着这么高的鞋子帮忙搬了一整天的东西,没有抱怨一句,就算她做错了,也值得原谅……当天帮忙的时候鞋子刮花了,张小姐丢了,买了一双一百块都不到的换上,我那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拿了回来想给她修一修,可到现在我都还没找到敢修的鞋匠……看到el说的,我才去查了查,怪不得没人敢收呢。”张雾善依稀想起确实有一双鞋子确实因为磨了面才丢了……一个帖子再没人回答,一个帖子却热火朝天,说明什么?张雾善还是那个走后门进来,做做报表,接接电话就下班的张雾善,可是舆论的重点已经转移到“明明张雾善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来上班?为什么还要做这么低这么容易受委屈的职位?”有人开始猜测她的身份,因为她也姓张,都猜测她是张家的亲戚,可怎么猜都没有人猜她是“皇太女”——怎么说张建平求全责备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没人敢想象他会有这样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