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同钰等天亮之后派人进宫一趟,打听清楚这个宋少衡的底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之前见过他似的,但又没有多少印象,记不太清了。”
宋少衡带人过来见贺兰漪的时候,一并带来了竹影阁的消息,“那位雪卿娘子说是三日前就已经消失不见,属下让人去湖州调查她的身份了。”
“三日前?”贺兰漪眉毛蹙成了一团,抬眸看向宋少衡,“段如远也是三日前回家休沐,自那天起便没有音信了。”
“郡主是否还知道其他的内情?”宋少衡温声问道。
贺兰漪眼圈依旧是红红的,她眨了眨睫羽,“雪卿娘子与段如远同是湖州人,因我之前常去竹影阁喝酒,段如远陪着我同行,一来二去,大家便成了熟识,认识了有半年左右。”
“段如远有些喜欢雪卿娘子,他本该今日休沐,但提前了三天,大约是为了要给雪卿娘子过生辰,我那日事忙,并没有过去,从那天之后,段如远就没了踪影,他身边还有个小厮名叫王九,也一起消失了。”
其实,贺兰漪那天并非事忙没有去竹影阁,而是因为想要追着卫胥调防去蔚州遭到太后训诫,被关在承福宫抄经。
但这种事,她自然不能说与宋少衡听。
“郡主,天快要亮了,您熬了一夜,胳膊又受了伤,不妨先回去府去休息片刻,”宋少衡静静地听完贺兰漪的话,侧脸看了眼仍在下雨的窗外,温声劝慰道:“但凡有了新消息,我会立马让人去长公主府告知您的。”
折腾了一夜,贺兰漪也是有些疲乏,她起身准备回魏国长公主府,但往前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抬眸看向宋少衡,犹豫片刻,“你若是找到了雪卿娘子,能留活口就尽量留活口。”
宋少衡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未免引起汴梁城百姓恐慌,今夜开封府衙诈尸之事被瞒了下来,又因为今夜有人意图谋害贺兰漪,宋少衡让宋安调了八十禁军精锐护送贺兰漪回府,跟魏国长公主府的府兵配合,在未找到凶手之前,护卫贺兰漪。
“郡主,不管是变成干尸的段郎君还是那个开封府的卫兵,明显就是冲着您来的啊。”坐在马车里的青窈满脸的担心。
贺兰漪用左手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同钰和那个殿前司叫宋安的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咱们府上又有母亲之前设下的法阵,想来应该不会出事吧。”
青窈皱着眉头,垂眸看了眼贺兰漪右胳膊上的伤,环顾四周,在贺兰漪耳边低语道:“可若真的像王家娘子所说,汴梁城出了妖怪呢?”
第4章
贺兰漪秀眉微蹙,不屑道:“哼
!妖怪,你什么时候见过本郡主怕那些东西。”
折腾了一夜,贺兰漪回到魏国长公主府后,躺在床上,没多久便酣然昏睡过去。
等她睡醒,已经是下午的光景了,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青窈进屋的时候带来了一身的凉气。
“郡主,同钰打听到消息了。”
青窈帮刚睡醒的贺兰漪穿上一件粉白色宽袖莲花纹襦裙,平日鹅黄色的披帛也换成了淡雅的浅黄色。
“他是怎么说的?”贺兰漪揉了揉有些浮肿的眼睛,心情依旧沉重,她懒懒地坐在玫瑰椅上,由着青窈帮她梳了个小盘髻。
“这位宋管军是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宋知羲家的二郎君,大约半月前刚回来汴梁。”
“二郎君?”贺兰漪蹙着眉,闭眼左手摁压着太阳穴,“宋知羲家的老二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吗?这个宋少衡又是哪位?”
青窈往贺兰漪发髻上簪了一根白珠海棠凤纹金钗,悄声道:“您忘了,宋知羲在应天府做知应天府事时曾有过一位正妻。”
镜台上的菱花蝙蝠纹铜镜里映出的贺兰漪眼睫微动,轻咳了两声,骤然想起了这桩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的陈年旧事。
说是那时候的宋知羲即便要被族谱除名,也要娶应天府的一个孤女为妻,可惜那娘子在生下一个儿子后便撒手人寰,宋知羲后来被调回汴梁又娶了一位世家大族离异的女儿,那个儿子就留在了应天府养着,对外说因为体弱还入了道观修行。
“是了,”贺兰漪拿起桌上的温水抿了口,或许是因为昨夜喝药的缘故,她嘴里依旧苦涩,“怪不得他会道术呢。”
“他是在哪修行的?”
“应天府太一宫慈济道君身边。”
“那老头的确修为高深,”贺兰漪记得那位慈济道君还曾与她母亲是好友,不过自她母亲五年前去世后,那位道君就再没踏入汴梁一步了,“不过,宋少衡身上既无政绩,又无军功,皇祖母和舅父怎么会给他这么高的职位?副都指挥使,那可是禁军数一数二的高位啊。”
“这个,同钰倒是没打听出来,张公公只说是官家亲自过问的,太后也同意。”
贺兰漪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宋少衡这么轻松就做了副都指挥使,卫胥的父亲可是为国战死的,但卫胥如今却只是个营中副将,还必须得去蔚州戍边,这世上之事真是不公平。”
“卫胥是东宫太子的人,太后不喜姚贵妃和太子,自然连带着也不喜欢卫将军,更何况,卫胥的父亲当年不过是国公身边的一个陪戎校尉,他母亲又是个洗衣婢,您与他之间简直是天壤之别,太后自然不会同意您与他在一处。”
青窈给贺兰漪梳着头,她至今也想不明白贺兰漪怎么就突然喜欢上卫胥,还非他不可了,“郡主,我记得那时候卫胥只在您身边做了三个月的护卫啊,您就?”
对上青窈好奇的目光,贺兰漪脸上浮现一抹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但关于自己是如何喜欢上卫胥的记忆在脑海中却又是一片空白,她自己也记不得了,只是觉得喜欢卫胥似乎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没有缘由,自然也没有前因后果。
“卫胥的出身的确是低了些,可他相貌堂堂,人品贵重,待他立下军功定然还会擢升的,”贺兰漪左手手指轻叩着黑漆花腿方桌的桌面,眉峰微扬,“皇祖母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我送上一份大礼,或许皇祖母一高兴,就会允我去蔚州找卫胥了。”
“呜呜呜……”凄厉古怪的哭声伴着冰凉的水汽从刚刚打开的支摘窗透进来,落进耳中。
贺兰漪被吓得一激灵,神情僵在脸上,她抬起脸,僵硬地侧头问,“青窈,你听见有人在哭吗?”
青窈紧张地望向窗边,挂在窗边镶着驼骨和砗磲的金笼子里的五彩鹦鹉踩着栖杆跳来跳去,尖喙张合重复着:“郡主,郡主”,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呜呜呜……”哭声再次从外面落进来,比起刚才,凄厉更甚。
但青窈静静地听了几秒,突然眉心蹙起,快步绕过屏风隔断,离开了内室。
不一会儿,青窈把哭得抽抽搭搭的昭儿领了进来。
“刚刚是你哭的啊?”贺兰漪的左手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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