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有机会看到明年的满山桃花、沐浴夏日雨露了。
两人分工合作,一人挖树根,一人砍树身,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只剩下“吭哧吭哧”的劳作声。
冬日的树干格外冷硬,用力敲一下,反而震得人手疼。但白星不怕,她举起斧头,气沉丹田,只抡圆了这么一下,那斧头刃就深深地嵌入钢铁般坚硬的树干内。再这么来几下,粗壮的树干就应声而断,在地上滚几圈,颓然停住。
她的动作简单至极,也有效至极,举手投足间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韵律。
孟阳不自觉就被吸引,趁着擦汗的工夫抬头瞧了眼,然后就被这充满力与美的一幕深深震撼。
好厉害呀!
那副瘦削的身躯内,竟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
他好像忽然就理解了冬冬迫切拜师的心情!
干起活来时间就过得飞快,寻常猎人可能要忙活一整天的,白星不过半日就弄完了。
她甚至还撵走孟阳,弯下腰去,双膝微屈,两手拉住凸出来的树根,用力一扯!
弯曲的树根瞬间绷直,深埋在地下的部分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粗壮的尚且能够支撑,而那些细小的则纷纷断裂,接连不断响起噼啪声。
几乎有两个白星那么大的树根被她硬生生抬起!
黏在上面的泥土迅速剥落,土坑不断扩大,原本坚硬的土壤拱起、翻卷……而这棵大树的底下全貌,也随着崩断的树根末端一起,慢慢浮现在两人眼前。
撇开过于细小的部分不谈,光是树根的主干部分就有半棵树那么高,足有一二百斤的样子。
它身上还裹着来自地下的新鲜泥土,张牙舞爪根须无数,犹如一只地底巨怪。
可就算是巨怪又如何呢?总敌不过活人的。
孟阳高兴坏了,围着看了又看,开心道:“有这么多,大半个冬日都不用犯愁啦。”
两人先将柴火转移到驴车上去,撒开两头牲口,让它们在附近放风,然后也寻了个向阳背风的位置坐下歇息。
干了大半天活,五脏六腑早就唱起空城计,该填补填补啦。
卖力气的活计不中用,孟阳表示做饭的事儿必须让我来。
他麻利地在地上刨了两个土坑,将柴火丢进去,又选了几根粗树枝立在周围,一个架上小锅烧水,一个铺上小河边挑的石板。
这么一来,简易的双眼灶台就搭好了。
打开火折子吹几下,暗红色的火苗就扭扭捏捏地飘了起来,用枯草引火,逐步加入细树枝、粗树干,一堆篝火也慢慢稳定下来。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布包,从里面陆陆续续掏出来一把冷掉的炒栗子、几颗白果、三个核桃、一小块油纸包着的猪油,以及几个压成圆饼状的饭团。
简直像个百宝囊呀!
白星沉默着交出自己带的冷土豆。
孟阳愣了下,惊喜道:“哎呀,这可是好东西!”
他正要去打水,半路却被白星夺了锅,“我去。”
北方水源本就不丰,冬半年更是雪上加霜,桃花山内的小河也已干涸大半,附近一段仅存一点水源都在河道中央汇成一潭。水面已然结冰,只有凿开表面的冰层才能打水。
露出的河道底部皆由大小不一的碎石沉积而成,有的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水流磨平了棱角,有的却还十分锋利,崎岖难行。
所以这一路要么是凸起的石头尖儿,要么是细小的零碎的冰面,考虑到孟阳的身手,白星觉得自己现在直接过去打回来,远比等会儿半路前去营救划算得多。
孟阳在自尊心和现实情况之间疯狂而短暂地挣扎片刻,最终还是乖乖交出铁锅。
不过到底不放心,眼巴巴站在河边翘首眺望,哪怕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要看着对方安全往返才安心。
河岸两旁的大树早已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或许比那桃花镇的年纪还要大吧,几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