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哭的这么惨兮兮的,好像谁欺负他似的,还不都是自找的。”
“就是呢,若不是翠红姐硬气,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
韩青老大一个爷们儿,此时却生出一点走投无路的悲凉来,抽抽噎噎哭得挺惨。
今天的阳光很好,本该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呀,可此时的他却觉得每一缕阳光都像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将他一点点施以剐刑,割得体无完肤。
路边的枯树杈子上竟然还停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的人心烦。
妈的,现在连鸟都在嘲笑自己了,是吗?
该死的!
动静闹得太大,镇长刘爷爷也闻讯赶来,见双方已经说定,就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们两人都没有意见倒也罢了,只是还得去衙门过个档,不然也不作数。”
虽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可这眼瞅着都过不下去了,再劝人继续凑合过活,不是作孽吗?
小地方的寻常百姓家基本都是凑合着过,几年下来都听不见有和离或是写休书的,具体应该怎么办还真不清楚。如今听了老镇长的话,方恍然大悟。
说的也是,若不去衙门备案,那赶明儿你也写,我也写,认识的写,不认识的也写,岂不是轻易就会被人毁了姻缘?
一听还要去官府,韩青心里难免有点打怵,“这,这非得去吗?我按个手印,她一个人去不就完了吗?”
竟然还要闹到官府,这也忒丢人了吧?
翠红冷笑道:“呦,这会儿知道丢脸了,当初看着你爹娘卖闺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正正经经过日子的家里竟然闹出卖儿卖女的事来了,面上有光不成?”
她每说一句,韩青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简直要变成杂货铺里打翻的染缸了。
他想打人,可是他不敢。
这可是在桃花镇老窝呀!没有爹娘依老卖老打头阵,他又变回了那个在外怂怂的汉子。
那头刘镇长见孟阳也在人堆里看热闹,当即道:“正好,阳仔也在,就让他写了休书,你们各自写了自己的名字再按手印,一并往衙门走一趟也就是了。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莫要再生事端。”
翠红自然是巴不得,韩青真是人如其名,一张脸都青了,可拳头比天大,还能怎么样呢?
孟阳稀里糊涂被人推出去,隐约觉得这事儿好像有哪里有点熟悉的样子。
究竟是哪儿呢?
那头老镇长却还不大忍心,就最后一次劝翠红,“闺女,你若真不愿意跟他过了,能商量着和离就和离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被夫家休了着实不大好听,来日若有那眼皮子浅的,难保……”
他还没说完,就见周围众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有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强忍着笑意道:“是翠红姐休了那韩青。”
老镇长:“……”
沉默片刻,他用力掏了掏耳朵,非常真诚地道:“唉,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耳聋眼花,才刚我似乎听错了什么。”
众人忍笑道:“你老身子骨硬朗着呢,没听错,就是翠红姐休了那韩青。”
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吧?老镇长眨了眨眼,忽然长叹一声,“唉,这人活的久了,真是什么稀罕事都能见着。”
顿了顿,又身心轻松的点了点头,“那行,还挺好。”
不是自己镇子上的人吃亏就行了,管他怎么来的呢,做人难得糊涂啊!
孟阳还是头一回给人写休书,完全没有经验,好在他平时看的杂书多,无意中倒也浏览过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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