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彻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他伸手拿起酒杯喝了里面的酒,然后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笑容,“你开心就好。”
简舒月说:“没输你喝什么酒。”
言彻嘴角还残留一点红酒的痕迹,他的手又下意识的握紧,“……对不起。”
像极了做错事被训斥的小孩儿。
第二次,是简舒月赢了。
“除了今天我看到的这些,你是不是还送给我过别的东西?”
言彻歪了歪头。
大量的酒精阻碍了他大脑运行的速度,他不是没听懂她问的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真要算起来,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从毕业以来就自己尝试做服装。像我这样只有一个国内普通大学的文凭,没有资本,没有靠山,没有领路人的普通人,一无所有的开始真的很艰难。但我记得,每次我吃了闭门羹或是遇到困难的时候,要么会遇到贵人帮我,要么,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礼物。”
“比如我第一次尝试直播,明明只有十几个人观看,但却有三个人给我刷了礼物,后台也卖出了二十多件衣服。”
“每一年的各种节日,公司里会收到很多人的礼物。我经常看到一些匿名的,昂贵的礼物,我问过很多人都无人认领。”
人t脉是需要经营的,所有收到的礼物,但凡涉及到利益关系,她都要一一记录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回送过去。
可是偏偏有人连个名字都不留。查也查不到,所幸也就想着不当回事了。
但某个人显然很会掌握分寸,那些礼物虽然昂贵,但还没贵到一定要退回去的程度,否则简舒月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查出究竟是谁。
“后来我就习惯了,反正追我的人也多,总有那么一两个奇怪的,比如余耀那个神经病。”
见言彻听到那个名字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简舒月意识到什么,说:“抱歉,不应该把某个人跟余耀那个神经病相提并论。”
言彻:“……”
简舒月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经常没头没脑的在我直播间里刷礼物。”
言彻张了张口,说:“对不起。”
简舒月说:“继续玩。”
言彻连输三把,他似乎忘了玩的是真心话和大冒险,简舒月还没说规则他就自动把酒喝了,然后说:“真心话也可以,大冒险也可以。”
“……”简舒月问的第一个真心话是:“为什么要做搬家工?”
言彻沉默了一下,说:“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就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我父亲一度怀疑她遗传给了我。”
简舒月没想到他会以这句话来开头,当即就愣了一下。
她对他的家庭,是真的不了解。哪怕那些关于言彻的详细资料里,对他的家族问题也是讳莫如深的。
“我在s国有自己的产业,加上外婆临终前把遗产的百分之九十都给了我……这一点你知道的。”
简舒月点点头,“是,秦奶奶说过。”
“父母离婚后,我母亲就跟我一起去了s国,最开始的十年她一直在治疗,但是效果并不好。所有人都觉得我就算没有被遗传,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她的影响,所以我与父亲基本上已经断绝了关系,那些年我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我,也改了名字,带母亲去了别的城市。”
所以……这就是她一直托人查找,却一直查不到言彻的原因。
言彻伸手用力捏了捏眉间,他的酒劲已经上来了,大脑有些混沌,但逻辑和言语还清晰无比,“三年前我母亲想回国看一眼自己的家,言继明……我父亲,找到了我。说可以让我和我母亲回来,但要听从他的安排,让我回家继承他的工作……”
“我拒绝了。”他扬起唇角,似乎想笑,但眼底并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显得十分阴沉,“我母亲去世时他来找我,险些被我活活打死,去医院大概住了一个月才下床。”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简舒月听的阵阵发寒。
她自小就知道言彻家世显赫,不是普通的有钱家庭。但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家世背景,易迩达在国际上都是数一数二的物流大亨,他的祖父和父亲两代人都是家喻户晓的企业家和慈善家,但凡他的家庭正常一点,他都是会是一个正儿八经含着金钥匙出生长大的贵公子。
“易迩达是我祖父一手创立,后来由他接管,开阔了空运和海运,主要走欧洲市场,他想让我负责所有的国际运输板块。你看到的搬家公司,是易迩达分公司最下面的底层业务,搬家工也是他们最没有门槛的职位,我去应聘,纯粹是为了恶心他。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已经干了半年,他也没有发现。”
简舒月:“……所以你就一直干到现在?”
言彻面无表情道:“前段时间他知道后,就已经把我辞退了,对家里宣称以后没有我这个儿子。如果我没猜错。他在国外找人生下的孩子应该已经被接回来了。”
简舒月脸色复杂的看着他:“那你们现在是彻底没有关系了吧。那你母亲走的时候……”
提起母亲,言彻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她走的还算安稳,我把她跟外婆葬在一起了。她想回的也是外婆的家,不是她那个从来没正眼看过她的丈夫家。”
简舒月舒了口气,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搬家工的工作也很好,只需要卖体力就可以了。”言彻忽然道:“你以前也说过,很佩服那些勤勤恳恳用自己的体力赚钱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