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做天师,你为何偏要做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你丫的才是骗子,都说了我是术士!术士!能算命,能测吉凶的半仙儿,比天师可高级多了。”
“可我见到的天师都很嫌弃术士,寻常人也觉得术士不入流。”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眉毛底下两个孔,都是用来出气的,天师算个球,不敌我一脚,就拿那清净山来说,偌大的天师府里找不出一个人能做我的对手。”
“你就吹吧!”
……
皇半仙儿捋了捋胡子,盯着桌上的龟甲,幽幽地叹了口气。
桌上放着一支白色蜡烛,已经燃了一半,蜡烛上的字被流下来的蜡油糊住了,隐约能看出是个“奠”字。
皇半仙儿住的是城郊荒废的老破小,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床上没有放被褥,空荡荡的床板上摆着很多牌位,打眼一扫有十几个。
牌位和白烛都是丧事用的,皇半仙儿却不觉怪异,四平八稳地坐在屋子里。
他翻了翻龟甲,忽然眸光一沉,抬手一掷,龟甲径直飞了出去,只听得“铛”的一声,龟甲落在地上,半空中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何方宵小擅闯清净山,报上名来!】
字是血红的,透着冰冷的肃杀气,令人心悸。
皇半仙儿唰的一下冷了脸:“谈秋生你他娘的!”
说了不要硬闯后山,这厮竟然直接触动了杀阵,杀阵就杀阵吧,竟然还用他的符纸!
皇半仙儿鼻子都气歪了,骂骂咧咧,在心里将谈秋生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心不甘情不愿的捻了道符纸,做小伏低地拜了三拜:“祖师爷在上,弟子无意冒犯,还请手下留情。”
摆完,他又划破指尖,就着血在半空中写了一道符。
床板上的牌位嗡嗡作响,原本还杀气满满的字迹逐渐淡去,皇半仙儿猛地转过头,目光在牌位上凝住,双目赤红。
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了闭眼,一行热泪自苍老的脸上蜿蜒滑下。
本以为至亲师友的魂灵早已转世,独留他悔恨多年,带着十七个牌位在世间漂泊,却没想到有十七道魂灵从开满彼岸花的忘川里淌过,跨越亘古和日月更迭,一直等着他的回音。
皇半仙儿咬紧了牙,将漂浮在半空中的血符引到了牌位前:“寅丑年动乱,师门一十七人护山而亡,弟子携灵位将归,烦请祖师爷让路,开山门!”
一股裹挟着血气的灵光冲破天际,皇半仙儿抬起头,望向清净山所在的东北方向,眼神凛冽。
躲了这么多年,该去讨债了。
清净山后山,迷雾散去,山林让路,隐藏在阵法中的天师盟驻地逐渐显露出来。
谈秋生环抱着陶程,无措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