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仕笑道:“不光是体重问题,整体身体素质下降,柔韧也不好。就像小品里演的,以前向前踢腿到这儿,向后踢到这儿,现在鞋上去了,腿上不去。”
大周挠挠头,慢悠悠道:“是啊,都不好意思和我们学校的学生一起爬。感觉还在,但一上墙发现体力那么差。”
傅昭阳微笑道:“这些年攀岩技术进步很快,路线难度也不断增大。好多小队员天赋好,□□高,加上训练系统,比我们那时候爬得好多了。”
有师弟附和道:“没错,我现在可落伍了,离开北京后就没怎么练习了啊。我们那小地方就一个岩馆,简单得很,总是不进步心里就焦虑。但现在看到何师兄我就放心了,他比我还过分,真是胖成二师兄了啊。”
“没大没小。”何仕怒目,又叹息慨叹,“现在还能一起爬的真不多,看到大家就和见了亲人似的。像我们这样爬得这么烂还坚持着,真是不容易啊。这说明,我们对攀岩队有着深厚的感情啊。”
旁边有人哄笑:“你老婆都是从队里骗到的,当然有感情了。”
何仕也笑:“你们就有本事笑我,怎么不说傅师兄啊,没胆量是吧,怕被你楚师姐暴扁一顿吧!”
众人大笑。楚羚走上前,忍俊不禁:“喂喂,我有那么蛮不讲理吗?”
何仕向旁边努努嘴:“咱们队里有的是美女,谁让你自己当初不把握机会?”
几个人望过去,有女生身形窈窕,一袭长裙飘逸雅致。方拓忽然惊呼:“那不是当初总梳两个抓髻的‘春丽’吗?”
何仕也惊讶:“啊?比我小臂粗的那个?这姑娘变化好大,都不敢认了!”
有男生感慨道:“咱们队里以前有姑娘吗?”
方拓推他:“小心说话,楚师姐在这儿呢。”
男生赶忙纠正:“那不一样,是嫂子,嫂子啊。”
何仕摇头:“咱们当年招新的时候,就不该灰头土脸去爬树挂条幅,教人家打绳结什么的。就应该找几个英俊潇洒的站到路边。”
杨思睿暗中掐了他一把,何仕一边“哎哟哟”叫着,一边把话说完:“你看让我去,就只能招来这样的野蛮女友……哎哟,老婆。”
“当时为啥没让少爷去?”和方拓同级的男生幽幽道,“其实当时队里最酷的是他啊。如果我是女生,大概会对他表白一下吧。”
众人再次大笑:“你现在说也不晚,少爷还是单身。”
“啊?不会吧!”男生惊讶,“少爷不是儿子都有了?”他一指在后场和小朋友一同跑来跑去的邵一川,被众人瞪了几眼,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可惜我有老婆了。小少爷真是英俊,以后给我当女婿吧。”
有人打趣道:“可惜我家也是儿子,不过……儿子也未必不可能啊!”
邵声笑骂:“你们一个个啊,越来越不正经了。”
何仕挥手:“哎呀,毕业十来年才大聚一次,要什么正经啊!”
众人感慨:“虽然辛苦,也有不开心的事儿,但真的很怀念那段日子。”
杨思睿趁大家闲聊的空当,扯了扯方拓的衣袖:“这次的活动通知莫莫了吗?”
“当然。不过,师姐你知道……”
“我明白。莫莫和我们都不怎么联系,更不可能来这儿了……”杨思睿叹气,扫了一眼傅昭阳和楚羚,语气有些不满,“人家都开开心心一起来,莫莫就像被人忘了一样。”
“不是忘了,大概,是不敢提。”方拓说罢,看到莫靖则正望过来,他应该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此时眉头紧蹙,面色阴沉。
纪念活动正式开始,讲台上有领导致辞,嘉宾讲话,老队员代表发言;后排是老队员家的小朋友们在跑来跑去,大家难得见到许多小伙伴,在一摞垫子上撒欢地跳来蹦去。众人围站在场边,各持一杯红酒,在主持人的带领下齐齐举杯。
莫靖则走到傅昭阳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老傅,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所以有些话虽然不合时宜,但也希望趁这个机会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傅昭阳面色平和,坦然地转过身来:“我知道。”
“我自问,她小妹对得起每一个人,但最后最难受的人,却是她。我不知道要怪你,还是怪我自己,没照顾好小妹她。”莫靖则举起酒杯,“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谁要是再惹莫莫伤心,我发誓打得他满地找牙!”
莫靖则一向言辞得体、进退有度,今天难得在众人面前放了狠话,众人都担心傅昭阳下不了台。只有杨思睿在旁轻轻鼓掌,小声说:“莫大英明!”
“我们对她,的确心中有愧。”傅昭阳也不多辩解,又倒了一杯酒,楚羚站上前来,也满满斟上一杯,陪着丈夫一饮而尽。
天色将黑,宣传组正在调试机器,放映整理好的影像。当初各个比赛的录像和照片闪现而过,还有一些活动的花絮。
大家纷纷评论:
“你爬线的时候怎么抓快挂?强烈鄙视这种耍赖行为。”
“哇,你没秃头之前原来这么帅啊!”
“他在喊什么,信春哥吗?”
还有一组十渡的照片,竹排翻了一半,傅昭阳浑身湿透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旁边的女生狼狈地趴在竹排上。
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邵一川被方拓抱在怀里,他眼尖得很,指着照片脆生生喊了一句:“大姐姐!”
邵声起身,从喧闹的人群里挤出来,一直退到场边。他倚在铁丝网上,身旁便是已经生了锈迹的滑动门。似乎莫靖言还骑在上面,央求他扔一张垫子过来,怯生生地唤他“邵声哥哥”。他无语凝立,关于她的一切遥远而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