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转过头,见自己站的地方挡住了别人路,她尴尬地挪到一边。
晏衡目不斜视地走上前,朝马车内伸出手。凉州府衙门前,当着刺史府婆子的面,他依然故我将媳妇公主抱请下马车。明明举止间很大胆,偏偏他神色温柔而郑重,让人起不了半点淫。邪心思。
凉州府消息灵通,晏衡上任的圣旨传来,卫嫤的出身,连带成亲当日他升官的八卦一块来到刺史府。在刺史夫人跟前当差,婆子对此事也略有耳闻。她本以为娶个这样的媳妇,吃了大亏的晏镇抚肯定有诸多不满。
但现在他哪有点不满的样!
惊讶之下一时间婆子有些愣神,直到她被一道凌厉的目光看得后背发麻。
扬起热情的笑容,她急忙问道:“镇抚大人有何吩咐?”
晏衡没说话,下巴往马车里扬一扬。婆子意会,脸上有些难色。马车里有两人,晏镇抚把夫人抱了下来,难不成让她帮忙抱另一个人?她是能抱的动,可她从没听说过这样规矩。
眼见晏镇抚目光越发凌厉,婆子狠狠心,学着他方才模样上前伸出两只手。
卫嫤忍不住笑出声:“不是让你抱,刺史府前院时常有马车来往,应该备有供人踩的踏凳。”
边说着,她还不忘安抚马车内的阿彤。
虽然下车前阿彤说这高度她可以很轻松的跳下来,但一个官家小姐,在别人家大门跟前跳下来像什么话。
婆子神色有些为难:“这……”
卫嫤脸色沉了下来:“莫非刺史府今日宴客,踏凳都搬去了后面。”
晏夫人怎么会知道?婆子不仅知道踏凳都搬去了后面,更知道夫人早已算到,晏家马车会停在府衙门口。这会本来大喇喇跳马车的该是晏夫人,谁知晏镇抚不按常理出牌。
婆子面色犹豫之时,晏衡在她身旁说道:“后宅那边的门应该是暂时堵了,这会那边已经清理出来,我刚骑马饶了一圈,看到一直有马车过去。”
卫嫤叹息:“即便那边能走,咱们也不能这么来回折腾。”
说完卫嫤瞅一眼仍旧紧紧关着的凉州府衙大门,大门关着,婆子出来的那个侧门却是一直开着。刺史夫人这下马威可真是够可笑,要不是她稳得住,换一般人来,只怕会早早跳下马车,站在府门跟前晒太阳出会油,然后灰溜溜地从侧门钻进去。
想到这她冷厉地看向婆子:“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没有踏凳,那便委屈你做一下踏凳。”
婆子有些不可置信:“晏夫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卫嫤冷笑:“我这人从不开玩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么你立马给我弄个踏凳来,要么你跪地下权当个踏凳。”
婆子无奈道:“老婆子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得折腾。我这就去后面,给夫人找个踏凳。”
卫嫤嗤笑:“我看你不光老胳膊老腿,连耳朵都老到发聋。我是说立马,谁知道你这老胳膊老腿,往后面走一遭得浪费多长时间。”
婆子脸色有些难看:“夫人这话说得可折煞老婆子。”
卫嫤刚想反驳,旁边晏衡一脚朝婆子踢过去:“你说人话她又听不明白,大太阳底下阿嫤跟她费什么口舌。”
晏衡一脚踢得极准,婆子身形摇晃后跌倒,正好五体投地趴在马车跟前。晏衡皂靴踩在她背上,试一下稳不稳后,脚搁在她脖子上。
卫嫤朝马车内伸手:“平白让阿彤等了这么久,快下车吧。”
握着她的手,阿彤脚尖在婆子背上一点,灵巧地下了马车。晏衡脚松开,厉声吩咐婆子。
“还不快叫人开门。”
婆子拍打下衣裳,心里比喝了黄连水还要苦。凉州每个新上任的官员家眷,来刺史府时都得经历这一遭,据说这还是当年楚家强盛时的规矩。大多数人惧怕刺史府权威,大抵也就忍一忍过去。
偏偏她今日碰上了两个硬茬子,自己跪下当了一通人肉踏凳。可她毕竟只是个下人,这事闹大了,可能晏夫人面上不好看,但最后被刺史夫人记恨受罚的总会是她。跪在地上的时候,本来她都想清楚了,就这么忍过去。
但没想到,他们还要开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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