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庆隆帝皱眉,长子打小就心胸狭隘,这也是立太子时他选次子的原因。这么多年带兵打仗下来,他还是没一点长进。
端王虽然平日老欺负九公主,但面对外人时他向来知道胳膊肘该往哪边拐。
“九妹可是被大哥吓跑的,大哥对着西北兵卒时那样严厉也就罢了,阿怡自幼长在深宫,可没经历过太多风霜刀剑。你那套使出来,可不就吓着她。”
武王反驳道:“九妹连父皇天子之威都不怕,还能怕我?”
“大哥怎么能跟父皇比?”
“四弟怎么老是曲解我意思。”
大喘气后,端王一脸混不吝的模样。在一般人脸上流氓的姿态,换到他俊美的脸上却有种风流的雅痞之姿。
“大哥先听我说完,我意思是说,父皇对咱们是一腔慈父心肠,政事是政事,政事的严肃不会带到家里。而大哥方才也承认了,你是拿军中那一套对着九妹。”
“你……”
武王抻着脖子,后面一直老神在在的贺国公终于忍不住,老胳膊老腿费力抬起狠狠踢了他一脚。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皇子,贺国公生平最大的遗憾,便是助同族宫妃所出的武王夺嫡。贺婕妤虽是个掐尖好强的,好歹呆在后宫掀不起什么风浪。武王早已开衙建府,供养了一批幕僚,能捅得篓子可就大了。
“像什么话!”
庆隆帝皱眉,武王面露喜色,他注意到父皇说这话时,目光是直视前方九妹所在之处。
“三思,你去把九公主带回来。”
果然父皇不满意九妹,正当武王彻底笃定时,庆隆帝抛出一句彻底让人没头没脑的话:“顺便把阿怡身边的人也带过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庆隆帝喊的九公主闺名,显然没怎么生气。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在给九公主脸面。庆隆帝西巡每到一处,最先见的基本是当地刺史和指挥使。这次却见九公主身边两个女子,这不是给她脸面又能是什么。
三思领命,挥着拂尘快步朝西北官员走去。
离着三十步开外,西北官员完全听不清庆隆帝在说什么。见圣驾旁有人走来,楚刺史脸上升起一抹期待。
上次圣驾来西北时,还是十五年前,正是那次后,本还能勉力支撑在西北强势的楚家彻底被打压到抬不起头。而他也从堂堂天之骄子,沦落到需要看吴家那种泥腿子脸色的境地。
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一个晏衡。凉州其它属官不信密旨是要查探西北军近况,他却是相信。因为他完完全全经历过一遍西北权势变迁,朝廷无法容忍同一家族一直掌握如此强盛的军权。吴家注定败落,而这将是恢复楚家荣光的最好时机。
当然前提是晏衡必须不能抬头。
楚刺史太了解庆隆帝习惯了,不知受谁影响,他非常不喜有权有势的世家,反倒十分钟情寒门出身毫无根基的青年才俊。
寒门出身、毫无根基、青年才俊,当年的吴良雍便是如此。如今的晏衡,论家世,吴良雍世袭千户,他连百户都袭不上只能算个兵卒;论根基,吴家向来护短,吴良雍是被全族鼎力支持的一个,而晏衡则为晏百户所不喜;论才学,以大越如今国运之昌盛,绝对的优势下只要不是太蠢都能打胜仗,吴良雍顶多算是好运。然而晏衡却不同,六月底那次西北大捷,他单枪匹马闯进野狼谷,不知用什么法子歼敌数百,彻底封住谷口让西北军瓮中捉鳖,这是完全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战局。向来敌强我弱易出将才,而敌弱我强之下他依旧能如此出彩,论才华别说是吴良雍,整个凉州恐怕都没人能比得上他。
这样一个晏衡,竟像是卡着庆隆帝心思量身打造般。
不用有任何怀疑,庆隆帝一定会重用他。
从得知皇上亲自下旨给凉州卫任命一个镇抚起,查明晏衡出身背景,楚刺史就有这种预感。如果按照他本意,宁愿再寻时机扳倒吴家,也不愿放任晏衡成长起来。所以他暗许了吴指挥使调动瓦剌俘虏,半路给予伏击的计划。
可惜那次没能成,他只能临时改变计划,拉拢晏衡,让这位受庆隆帝看重的明日之星,折在吴家刀枪不入的盾上。
如今,时机到了!
望着太监一步步从圣驾处走来,吴指挥使抓在地上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来人影子投在他跟前,然后停住。
就是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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