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帝满是兴趣地问道:“爱卿倒是说说,有何不可?”
昨天还是蛀虫,今天就成了爱卿,庆隆帝态度的转变,给予贺阁老极大信心。
当即他娓娓道来:“皇上,此事说来话长。”
庆隆帝喝一口奶茶,还真跟阿怡说得一样,这茶特别顶饱。喝下去浑身暖融融的不说,肚子里还觉得特别饱。看那天伸冤的石头他也知道西北兵卒这些年生活如何困苦,外面那些蒙古人倒是很淳朴,也许可以在大军菜谱中加上点奶制品。
御案后面庆隆帝神游天外,虽然韦相只教过他两年,而且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但那么多师傅中,对他影响最深的就是韦相。受其影响,庆隆帝特别关注一些细节,比如肉蛋禽菜等一系列关乎百姓日常的用品价格。从瘦的皮包骨的石头,还有他报上来的俸禄发放情况,庆隆帝大约能估摸出普通兵卒日常生活水准。
西北军如今没烂到骨子里,但也差不多病入膏肓。那些吴家二十年来一手培养起的班底,身上或多或少沾了吴家作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已贪了那么多年,如今他们很难控制住不去贪。
而晏衡不同,身在京城暗卫也能将他着三年来表现调查的一清二楚。他是真的有本事,而且继承了韦相一身风骨。于如今的西北军来说,晏衡是最好的良药。
一边想着,庆隆帝一边不住点头。他坐在上首,跪在下首的贺国公逆着光看不清帝王脸上表情。见他一直点头,贺国公说得越发起劲。
“皇上,先帝旨意上说韦相后人三代不得入仕。晏代指挥使如今正好是第三代,他这是欺君之罪。”
重臣一片附和之声:“对,这就是欺君之罪。”
这些往日办事都要拐个九曲十八弯的朝中重臣,如今却齐齐地站出来,当面锣对面鼓地直接跟晏衡杠上了。
原因无它,全是被当年的韦相吓的。
即便如今韦相早已入黄土,指不定骨头都开始烂了,但当年单枪匹马几乎掀翻整个朝堂的积威尤在,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欺君?”
庆隆帝斟酌道:“韦相,韦相之子,韦相之孙,三代已然过去。莫说罪不及出嫁之女,就算出嫁女所出子女也算自家人,那晏指挥使这个曾外孙也算第四代。”
晏指挥使?那个最重要的“代”字呢?
没想到皇上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做三品大员,而且还是掌控西北大半兵力的实权官职。
不管他是不是韦相后人,十六岁的三品大员,让他们这些苦熬一辈子才二品的老头子情何以堪。
“皇上,先帝圣旨说得是韦相后人,韦相那一辈不算。”
庆隆帝神色变得危险起来:“那你们是说,朕做错了?”
重臣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皇上也是被小人所蒙蔽。”
上首老神在在的皇帝,这会却誓把无赖进行到底:“朕自幼熟读二十四史,上面但凡能被小人所蒙蔽的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昏君。也对,向来昏君治下易出奸臣,说起来朕还真是昏庸。”
老皇帝难对付,打定主意要跟你耍无赖的老皇帝,更是完全无解。
“皇上是圣明天子。”
庆隆帝理所当然地点头:“那也就说,朕没有做错?”
重臣们完全没招了,跪在地上交换眼神,把所有的期待压在贺国公身上。谁叫当年韦相倒台他获益最大,这会出了事也该他顶上去。
这帮老不死的!
贺阁老心中咒骂,但他也明白。一旦韦相后人死灰复燃,受损最严重的,一定是包括贺国公府在内当日受益最大的几家。尽管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但这会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反驳。
“皇上,韦相所作所为,先帝朝时满朝文武早有定论。”
庆隆帝也收掉无赖:“果然,你们还是因为韦相。”
贺阁老干脆承认了:“皇上,此事先帝朝已经议得很清楚。无知而无为,无为而顺遂。老百姓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像绵羊般温顺,顺服于统治。一旦官员缴税,民与官之间再无明显身份差距,这份隔膜将被打破,到时他们岂会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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