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凉州百姓一直很勤劳、很上进。”
阿嫤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哪怕丁点好,她也会一直记在心里有机会便还人恩情;可她对别人的好,从来都是做过后就忘。她那种傻乎乎对人好的性格,让他对她本就深厚的感情一天天加深。
“凉州百姓勤劳,难道徐州百姓就惫懒?关键还是为官者能克制自己的贪欲,然后用饱读诗书后得到的才能取指引他们……”
卫嫤目瞪口呆,小声抽气道:“阿衡,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怎么说呢,这么会打官腔?”
又被岔开话题,晏衡估摸着刚才走过的距离。大概有那么几条街,正好在阿嫤身体承受范围之内,也是时候该歇息下。
“先不说这些,前面那处酒家伯安兄曾经提过,说里面上菜前送的羊角蜜甜而不腻,美味异常,咱们去尝尝?”
虽然是用询问的语气,但晏衡已经扶着她往酒家走去。亮出别院帖子很快要到最好的包间后,他似乎猜到她的心思般打开中间窗户。透过窗户往下看去,下面正是地痞流氓在收保护费的摊子。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不说,因为离得近了,这会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规矩,每旬五十个大钱。没钱?没钱你还有脸在这徐州城中做生意!告诉你,这钱可是孙贵大爷要的。你不知道‘孙’在徐州城内代表什么意思?今天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钱给我凑出来,少一个子我就挑了你这摊子。信不信,到时你就算告到天边,也没人敢给你说一句话。”
“孙贵?”卫嫤皱眉问出声。
端着羊角蜜过来的小二听到后手一哆嗦,碟子落在桌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响声。皱眉,他赶紧关上窗户。
“听二位口音应该是从外地过来的,你们不知道吧?这两个字在咱们徐州城内可不能随便叫,不然会把阎王爷给招来。”
出门前就听晏衡说孙家有问题,这会卫嫤满脸好奇:“小二哥倒说说,为何这名字不能随便叫?”
“二位有所不知,这位大爷是孙家大公子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孙家手眼通天,亲家是江南布政使不说,甚至……”
晏衡丢过去一串铜钱。掂量下份量,小二走到门外左右张往下,关严实门压低声音,几乎凑到他耳边说道:“有次我听说,他们跟倭寇也有些关系,这年头谁不知道,倭寇杀人它不犯王法。”
☆、第184章天下熙熙
茶楼酒肆向来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去处,走南闯北的人多聚集于此。小二提着茶壶穿堂间随便听一耳朵,见的人多了,无论什么话题也都能插上话。
在晏衡又扔出几串铜钱后,关于孙家的事也打探个□□不离十。至少明面上的差不多弄清楚了,至于再深入的,大概也只有身在局中的本人才能知道。
“阿衡,你说孙家当真跟倭寇有关?”
回到别院后卫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为官之人贪点那也是人之常情,可通敌叛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不过是一个酒楼小二,说得话做不得数,具体怎么样等到孙家看看也就清楚了。”
虽然这样说着,晏衡心里却另有合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瓦剌人年年扰边,但西北互市不从未断过?领兵西北的前任吴家,这些年来与瓦剌王廷更是亦敌亦友。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尸山人海中也有瓦剌兵卒的一半。在他任代指挥使后,两年来吴家也曾拉拢过他。只不过吴良雍很小心,从不给他留确实证据,只叫留在西北的人手暗中拦下他提醒。
几番提醒中也透露出吴良雍大致的意思。他的想法很简单,没有仗打了,兵卒可以解甲归田,可武将怎么办?难道守着那么个空官职荣养到老?曾经手握权势之人,谁能受得了安心荣养,而想要永远手握大权得到重用,只能将战事无限期拖延下去。
晏衡很理解他的想法,可理解不代表赞同。与之相反,他看到的则完全是战事平定后的好处。不说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就说武将本身,谁说大越平定后就没法建功立业,大越四周不还摆着外夷?
虽说大越讲究人和,可你真带着兵开疆拓土,征服外族疆域,到时候那些朝臣总不至于傻到说这样有伤天和,我们要把领土还回去。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注意这大越这一亩三分地。吴良雍如此,地处膏腴之地的江南官员更不能免俗。
晏衡这些想法卫嫤并不知道,她不是没听出他神情中有所保留。可即便是夫妻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坦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与晏衡向来有默契,夫妻之间能说的就说,不想说的也彼此尊重,而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听他这么说完,她也顶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开始张罗拜访之事。出京前封老太君曾塞给她一份名帖,镇北侯楚英也旁敲侧击提醒过她,江南官场鱼龙混杂,不知多少人致休后来此修养,藏龙卧虎复杂程度不亚于京城,要她便宜行事。同样文史侯府也给过她同样的东西,如今她住在班家别院,下帖子也是用的班家名义。
这个班家当然不是京中嫡支,作为历经几朝的大家族,班家枝繁叶茂,在大越各地都有后人。班家给的名帖便是在外地任职的一个旁支,官职不大不小,属于说出来大家才知道,哦朝廷是有这么个官,但再往下想又不清楚具体是哪个显眼的人在为官的这么个边缘官职。
拿到拜帖后卫嫤便乐了,以前她做总裁时就有好多这样的骗子,随便弄两个印章冒充高官或高官秘书招摇撞骗。曾经也有人骗到她头上,可惜被她几通电话打过去轻松识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她也做上了这样的事。
拜访无非就那么几点,拜礼要适当、穿着要得体,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弄清主人家性格。这些事卫嫤早已做过许多遍,几年下来也算驾轻就熟。
“就这一对万紫千红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