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河撇过头,没有看她的脸,不清楚她的长相,只记得她的嘴唇,可能是因为涂了口红,特别艳丽。
“不了姐,我……”梁嘉河解释着,他纵使烂,纵使生活在这种阴沟里,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我负不了责。”梁嘉河说。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的一群人都笑起来,她们的笑声弥漫在梁嘉河的耳边,他听见几个女人用暧昧的语气趴在他耳边说:“姐姐不要你负责呀。”
他用手轻轻地推开那群女人,又被人给握住手,压根走不了。
“再玩会儿啊。”女人拿出几张钞票,往梁嘉河那边勾勾手。
梁嘉河眉毛一挑,他接过钞票放在嘴边一吻,笑道:“姐姐们好大方。”
从她们那里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外面也基本上没人了,梁嘉河往台球室里的沙发一躺,数着今天得来的钱。
“你小子还不回去啊!我这儿过夜可是要收费的!”王明喊道。
梁嘉河才不听他说的什么,把钱往兜里一塞,找了件外套搭在脸上就睡着了。
他本来就有些困,这个沙发挺小,他半条腿都在外面搭着,能感觉到小腿那里微微震动,估计是被那伙人打的。
但是他又没钱买跌打损伤的药膏,连这个脸上的创可贴还是前台小姐见了给他的,梁震不给他一分钱,并且梁震自己也没钱,有钱都拿去喝酒和赌博了,不倒欠钱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可能也倒欠钱了,不过也不关他的事。
许清妍也不给他钱,有时候还会来找梁嘉河要钱,她的那些客人有些看她疯疯癫癫的不正常,干脆就不给她钱,她闹也没用,跟那群无赖打交道一点好处也沾不着。
梁嘉河五点就起来了,北方小城凌晨五点的时候还蒙蒙黑,纵使是在大夏天。
早上的风还有些凉快,梁嘉河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骑着单车往李奶奶家的早餐摊去,他今天还是算晚的,李奶奶没有孙子,儿子也不见了,她一个人孤身伶仃的生活着,没人照应的话忙不过来。
梁嘉河赶到摊子上,李奶奶正颤颤巍巍地摆桌子,他快步跑过去单车被扔在地上了也没来得及管。
“我来,我来,奶奶你歇着。”梁嘉河忙道。
“哎呀,小梁来了。”李奶奶松开手,在一旁张罗早餐。
梁嘉河收拾完蹭了顿饭就赶往学校,他坐在最后一排就开始睡觉,在王明台球室里的那个小沙发上还不如在班里睡的舒服,虽然也挺吵的。
迷迷糊糊的听见几声喊叫声,梁嘉河被吵醒了,看了眼身边的不速之客。
“吵你妈呢?”梁嘉河说。
黄毛皱了皱眉,明显也认出了梁嘉河,他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一种不屑:“婊子的儿子啊?你在这个班?”
梁嘉河皱了皱眉,这些话他听的简直都要起茧子了,在学校里又动不了手,任何处分挨在他身上他都不情愿,他还指望着拿学校里的那个不怎么多钱的奖学金。
“你还上着学啊?”
被人给瞧不起后黄毛大怒,正要还手就被旁边的男生拦着了。
“凛哥让你在学校别惹事。”男生说。
黄毛本来要还手,一听这话居然真的走了,神情略带不满,嘴上依旧不饶人:“梁嘉河,放学你跑不了。”
“我也没想跑。”梁嘉河在这个地方混久了自然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要搞你,你是无论无何也跑不了的。
跑不了他起码能躲吧,黄毛在的班级比他还要烂,在五楼,梁嘉河在二楼,晚上一放学就跑到后门翻墙出去的话应该没人堵他。
梁嘉河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又算错了一点,黄毛的头儿还挺聪明的,可能早就料到梁嘉河会从后门出来,他靠在紧挨着门的墙边,等待着梁嘉河的动静。
梁嘉河这个名字他是从他妈那里听到的,许清妍插足他爸妈的婚姻,被他妈亲眼发现后闹着要离婚,他知道他父母关系不和,这么多年也只是普通的搭伙过日子,但是对于一个插足他父母婚姻的女人,他饶不了她,又因为她是个女人无可奈何,所以他把重点放在了她儿子身上,许清妍的儿子,也就是梁嘉河。
梁嘉河把书包从上面扔出去,听见落地声后心安的翻上墙,打算翻墙出来,翻墙是这个巷子里面生活的小孩人手必备的一个技能,那时候家里还都是那种老式的院子,为了半夜能够打游戏出去玩,一个个从小就会翻墙了。
他偶尔因为干活也会从这里翻出去,梁嘉河蹲在墙上往下看了一眼,与下面的男生四目相对,男生手里还拿着他的书包。
梁嘉河认出了他,就是昨天那个带头的家伙,那人打的也挺狠的,梁嘉河也不想再挨一顿打,想要回去。
但是他又在墙上犹豫了,因为他的钱,还有手机都在包里。
就他一个,能打过。
“还不下来?”男生说。
梁嘉河放低重心往下面一跳,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顺势接过男生手里的书包,假装没认出来他一样拍了拍男生的肩道:“谢了啊哥们儿。”
刚走两步就被男生拦住了去路,梁嘉河这才正眼看了眼男生,之前在暗夜里他也看不太清楚,现在在这个有些昏黄的路灯下,因为距离近的原因梁嘉河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张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脸,活了十多年他在这个小城市里也未曾见过,长相和气场自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寒气,梁嘉河虽然文化水平不高,语文也不好,但还是想到了一个词,凛冽。
“你想干什么?打架的话我没功夫跟你耗。”梁嘉河的目光停留在男生身上的校服上,他有些惊讶这人居然还是个学生,后来再一想大概也是,毕竟连黄毛这样的也能是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