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無疆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終於找著個說話的機會,今天下午西流帶她轉了一圈,什麼東西在哪裡她都熟悉了一遍。
「好吧。」阿笙委屈巴巴地地閉上了嘴,彎身收拾起碗筷,無疆一把攬了過來,「你去玩吧,都忙一整天了我來收拾。」
她的手又被另一隻手輕輕推開,「你手上的肉還沒長好,不要沾水。」
阿笙看到此番情景,十分欠揍地「嘖嘖」了兩聲,眉開眼笑地跑開了,無疆也從善如流地退開,看著西流一個人收拾起來。
夜風微涼,星辰浩瀚,無疆倚門看他,心想,這大概是唯一一個會自己洗碗的殿下吧。
「西流。」無疆站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叫他。
「嗯?」
「你的內力呢?」她剛醒來那會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發現他身上的武功全沒了,其實她早就想問,但不知道怎麼的一直沒有問出口,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問他。
西流似乎沒覺得這個問題多麼難回答,他洗著碗道:「讓阿笙用封印針先幫我封印起來了,等師父回來釋放出來就行。」
無疆聽罷微微皺起眉,手指無意識地磕了幾下門,似乎是思考了一番才下了決心,問:「你那天為什麼會突然發病,是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了嗎?」
西流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繼而道:「因為我體內一部分內力須得用來壓制寒病,不能隨便使用,但那天來的人武功高強,我用了那麼一點兒。」
用了那麼一點兒?無疆看著他的背影,想起那日他危在旦夕的模樣,如今怎麼能說得如此雲淡風輕,他那一身來去如風的輕功,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攔下他的,「即使你打不過,想要脫身也是不難,你是為了——」
「我是為了我自己。」沒等無疆說完話,西流轉過身來,輕聲打斷了她。
無疆驟然對上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心裡忐忑了一下,那雙眼睛乾淨而清澈,將門內搖晃的燭光斂在眼裡,攏成一絲不可捉摸的風情,她有些心虛地別開了眼睛。
「那天小白花不是也沒丟下我嗎?」西流走到她面前,輕聲道。
她盯著腳尖,心想,那不一樣,她丟下他,他會死,他丟下她,她不會,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懷疑嗎,他怎麼什麼都不問她,他——
「小白花。」他又走進了一點,低頭看她,「只要你想留在西疆,想留在雲夢,這裡就永遠都是你的家。」
無疆的頭頂只到他的鼻尖,兩人只有一拳之隔,她要微微仰頭才能看到他的眼,「西流——」
她要說的話還沒出口,被門外一聲尖叫打斷。
「炊煙姐姐,你看我帶來——啊——!」阿笙在外面轉了一圈,發現了個有的東西,想給無疆一個驚喜,正興沖衝來獻寶,但是天啊,這讓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兩人倚在門口,這花前月下,這良辰美景,師兄居高臨下,這叫一個霸氣十足!而師嫂嫂呢,雖然穿著男裝,但仰著頭那叫一個溫情脈脈!!!這……這是要親·親的節奏啊!!!!
他……他這是又壞好事了嗎!
阿笙捂臉正欲遁走,然而非常驚悚地聽到了背後冷森森的聲音,「阿笙。」
「啊,師兄,我最近夜盲了,什麼也看不到,你明天給我抓副藥治一治,我快瞎了啊!」阿笙停下腳步一通胡編亂造,熟能生巧地伸出手開始上演一出盲人摸象。
「夜盲了還跑出去摘如芒嗎?」西流走到他身邊,抬起他手中的東西看了看,感嘆了一聲:「如芒竟然開了」。
阿笙知道偽裝不下去,他本來就只是想緩和一下尷尬氣氛來著,見西流臉色平和若無其事的,便立馬放棄了表演,拿起手中的「燈」開心道:「是的呢,師兄,我當時也只是去後林隨便逛逛,沒想到正好看到,就趕緊采了,尋了個琉璃瓶裝起來,正打算給炊煙姐姐呢,她在山下肯定沒見過。」
無疆也注意到了阿笙手中亮盈盈的東西,聽到說是送給自己的,彎下腰仔細看了看,只見那琉璃瓶里插了朵花,那花的形狀有點像鬱金香,只是那花通體雪白,肥沃有肉的花瓣和纖細修長的花莖全都散發著銀白的光芒,中間花瓣包裹的花蕊處閃閃發光,宛如無數的螢火。
這花自己會亮,像一盞發光的酒杯。
「它叫如芒,花體發光,光芒瑩潤璀璨,可透一丈之遠,冬日盛開,但一夜則怠,翌日而敗,乃稀世奇珍,可遇不可求。」西流道。
「是的,姐姐一醒,它就開了,說明如芒跟姐姐有緣,晚上姐姐擺在房間裡,吹了燭火,整個房間花燈螢螢,可好看了。」阿笙獻寶似得將花送到無疆面前。
無疆接過,又端詳了一會兒,這麼珍貴的東西——「謝謝阿笙。」
「阿笙,你先帶小白花去我房裡把花擺起來,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好耶,姐姐跟我走。」
此處房屋構造並不複雜,就分為風花雪月四個地方,風樓藏書,花閣放藥,雪院栽花,月室起居,阿笙帶著無疆轉了兩下就到了,推開的瞬間,無疆聞到了一股清淡熟悉的藥香。
進門都不用點燈,如芒就撐出一方透亮天地來,與燭光不同,如芒的光靜謐而輕盈,如同流霜一般。
「炊煙姐姐,你看這裡怎麼樣?」阿笙指著書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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