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汗水蒸发,温吞的拥抱让困顿骤然袭来。
梁稚阖上眼,想要歇一歇,楼问津轻轻掐一掐她的脸,“阿九,洗完澡再睡。”
梁稚非常不高兴地蹙起了眉头,楼问津手伸到她的背后,把她搂了起来,亲她的额头哄道:“听话。”
若非确实黏腻而不舒服,梁稚实在懒得动弹,她拿薄被掩了一掩,说:“……那你先出去。”
楼问津瞧着她。
“……我要穿衣服。”
“我在这里就不能穿吗?”
“……”不知为什么,此刻要当他的面穿衣服,竟比方才被他脱去还要叫她觉得羞耻,“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她瞪了他一眼。
楼问津笑了一声,自己捞起衣服穿上,赤脚下了床,往浴室走去。
他穿衣服的时候,梁稚仅将眼睛睁开一线,偷偷地瞧了瞧,方才那个过程里,反倒没有留心去观察。可恶,他怎么身材也这样好。
一阵哗哗的水声之后,过了片刻,楼问津走出浴室。衬衫与长裤穿戴得整整齐齐,脸也洗过了,一点也瞧不出他曾经耽于欲-色的痕迹。
他手里拿了一件浴袍,走过来递到她手边,“洗完澡就睡一觉,我会叫兰姨他们不要上来打扰你。”
实则梁宅的佣工都很守规矩,如无雇主传唤,轻易不会上二楼。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到了最后,梁稚不再克制自己,放胆出声的原因。
“你不需要休息?”
“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我在你房间里待了一下午?”
果真,梁稚立马不说话了。
楼问津指了指枕头,“阿九,帮忙把眼镜递给我。”
梁稚伸手一摸,动作顿了顿。
她举起眼镜,十分无辜地看向他,“好像压坏了。”
“……”
楼问津将断了一条腿的眼镜揣进长裤口袋里,走下楼梯。
古叔恰从书房走出来,“楼总?原来你还在这儿。正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楼问津顿步,“什么事?”
梁稚睡到下午四点方才醒来,睁眼后没有立即起床。
身体残余的一些酸楚感叫她确信方才并非梦境。
她蓦地想起了十七岁的时候,朋友圈里有个玩伴,某天神神秘秘地同她们分享,她和别人“那个”过了。圣乔治女中学风严谨,学生也大多来自富贵家庭,一贯家教甚严,故大家平日里虽然偷偷传阅杂志画报或电影碟片,但并无一人真正“身先士卒”。大家一时好奇极了,围着那个玩伴问,那是什么感觉。她低着头,红着脸说,就……一直内急,想上厕所。大家有些失望,就这样吗?她好像也不想让这次经历被认为是乏善可陈,忙说,也不是……还是很舒服的……就是……哎呀,你们以后就懂了。
那天回去以后,她一直在饭桌上偷瞄楼问津。
年轻男人吃饭时也坐得笔直,目不斜视。白色衬衫领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只有袖口露出一圈嶙峋腕骨,引人遐想。后来她就想了个法子,让楼问津陪她去游泳。但他那天还是扫兴得很,平日的长裤衬衫虽然不穿了,但换了短袖衬衫与百慕大短裤,叫她想瞧一瞧他有无腹肌都未果。她总不能把他衣服给扒了。
之后再看文学作品,凡有相关描写她都看得面红耳赤,因为陡然间所有幻想有了一个具体的指向。
而在方才,这个焦躁的午后,所有幻想都变作现实,甚至成倍地超过了她能想象的极限。
她拿手背碰一碰烧红的脸颊,决定不能再回想了,于是赶快爬起床。
一楼很是安静,梁稚以为楼问津人不在,逡巡一圈,走到起居室门口去,才发现他正坐在她平日常坐的那张双人沙发上看书。
衣服似乎是换过了,上午那件衬衫的廓形要更偏板正一些,而身上这一件则更宽松休闲。
眼睛没戴,因此他听见动静抬眼望过来时,眼神格外的清明又锐利,但在反应过来人是她以后,便又变得柔和。
“睡好了?”楼问津看着她,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
梁稚不吭声,走进门,又停下脚步,“……你坐了我的位子。”
“那你过来,我让给你。”楼问津边说,边合上书本。
梁稚走到沙发跟前,他也正欲起身。
但这仍然是虚晃一招,他不过是将翘起的腿放了下来,而后抓住她手腕往后一拽,就使她坐了下去,坐在了他的腿上。
梁稚一惊。起居室常有人来的,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她立即伸手去推,他却抱得更紧,仰面看她,一本正经地问:“梁小姐,眼镜的损失费怎么算?”
“……又不是我压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