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眉蹙不展,赵寅礼关切问道,“不喜欢?那本宫请工匠重做,直到你满意为止,好不好?”
闻溪眸光冷漠,轻晃了晃头,“妾身乏了,先行告辞……”
她刚一转身,身后传来赵寅礼不满的声音。
“还要本宫如何?你还要本宫如何做,才能对本宫敞开心门?是不是殷煜珩还活着,你便是这般寒冰一块,本宫如何捂都捂不热?”
闻溪顿住了脚,转身前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眸望过来,盈盈泛着泪光。
“殿下,闻溪按照承诺,嫁给了殿下,也打定主意,这一世,到死都会留在殿下身边。若是承诺的还不够,殿下又要闻溪如何才肯满意呢?闻溪心在何处,殿下从第一日便就清楚明了,是殿下自欺欺人罢了。”
他狭长的凤眸中缱绻着深情和不甘,隐约闪着病态的晦暗,执拗望着她。
突然,赵寅礼冲上来,双手嵌住闻溪的双肩,用力摇晃着对她喊道,“闻溪、闻溪……你是公主沐卿悠!你是本宫的妻,大齐的太子妃,沐卿悠!闻溪是将军府的娇奴,殷将军大婚那日,她便死了!”
闻溪偏过脸拧着眉挣扎,她一脸委屈厌恶的样子,让赵寅礼更加歇斯底里。
“什么承诺,你满口答应,不过是为了让本宫留他一条命罢了,对本宫,你可有半点真心?为了你,本宫不惜折损那一万大越忠勇,也要将你捧到这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位子。你可知,为了你能名正言顺地母仪天下,本宫大可以在上元节那日亲手了结了那负心的庆帝!”
闻溪的呼吸好似停滞了片刻,看向赵寅礼的眼神是那样陌生,他对庆帝的恨太深,以至于今时今日还没得亲手杀了他,给醇妃报仇,都让他倍受煎熬。
可让闻溪沉下一颗心的,更是他以爱之名,强行拉自己出来背负着一切。赵寅礼此刻,在闻溪眼中,从皎皎明月,变成了夜空中昏黄的星光,渐渐褪去了光泽。
这样失望的眼神,让他觉得被万箭穿心般痛苦,近乎失去了理智,继续喊道,“好!本宫仍旧会留着殷煜珩,待本宫登基,他依旧是为国效力的大将军,到时,本宫要他跪下来,看看新帝新后是如何恩爱和鸣!这便也不算本宫食言!”
说完,赵寅礼强行拉着闻溪去往床榻,粗暴地把她按压在身下,不论她再说什么,也充耳不闻,沉着脸就要强吻下去。
闻溪的双唇微微颤抖,出一丝无声的嘶哑,仿佛内心的呼喊与苦痛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双眼死寂一般瞪着远处,不再做任何抵抗。
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前世,闻溪被赵晏磬折磨到咽气之前,就是这样躺在东宫寝殿的床榻之上,重活一世,闻溪却依旧逃不过痛苦折磨的命运。
赵寅礼终究不是赵晏磬,他是真心爱慕闻溪的,只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才会这般失态。
闻溪不知,他的急切,只因知晓自己多年受剧毒侵浸,将不能久活于人间,是以不想留有遗憾罢了。
看着闻溪,他还是不忍心,往她身边一倒,牵出了咳嗽。
“咳咳咳……是本宫失态了,太子妃千万珍重,不要累及自身,否则……对你腹中胎儿不好。”
这话从赵寅礼口中淡淡说出,却炸得闻溪耳畔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唯有心中浮现跟殷煜珩缠绵的画面。
赵寅礼虚坐起身,“前日御医为你请过平安脉,便嬉皮笑脸地来向本宫讨赏,如今已经是具不进气不出气的尸体了……别谋划着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本宫要你乖乖留在身边,你若能将他放下,这腹中孩儿,本宫会视若己出。”
“铛~铛~铛~……”
光弘殿传来数声丧钟,庆帝薨了,赵寅礼不得已,留下失神的闻溪,离开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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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庆帝的丧仪连着整整七日,毅王身着孝服,扶着江暮雪去偏殿休息,却被一低着头的宫娥撞了一下,刚想怒,却被江暮雪拦住。
她松了松手,将掌心一字条露给毅王看,正是方才那宫娥趁机塞到自己手里的。
二人避讳地走到一旁,才打开字条查看,“是闻溪,她要见我。”
东宫称太子妃身子不适,除了祭奠第一日短短露了一面,后面就再无机会见她。
庆帝治丧,殷煜珩必然也会来,不知是太子不让他二人相见,还是闻溪自己不愿相见,江暮雪见了字条,此刻便觉得闻溪原是有苦衷的。
她按照字条上约定的地点,悄然赴约,一见闻溪,便泪如雨下。
“闻溪姐姐,雪儿可算见着你了,是否太子胁迫与你,走,我带你出宫……”
闻溪热了眼眶,双手拉住江暮雪,笑着哭,哭着诉,千言万语,却化成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雪儿快些告诉毅王,尽快请旨就番,务必带着云妃和小皇子离开都城,太子登基之日,将会永除后患!”
闻言,江暮雪惊诧语塞,一脸慌忙道,“闻溪姐姐是说,他要大义灭亲?不、不会的,殷将军给毅王想过出路,他不会看着太子对我们动手,我这就去找殷将军……”
“将军他……伤势可痊愈了?”闻溪捏着帕子,牵挂问道。
“你自己看不就是了,毅王去替你寻他了……”
她眼中先是闪过一息期待,却转而落寞掩饰,“本宫言尽于此,雪儿千万保重自身……”
说完,闻溪便扭头要走,却在转身瞬间被一只大手拉住。
不必回头去看,那手掌再熟悉不过,闻溪纤长的睫羽微颤,忍痛打造的心墙工事瞬息间分崩瓦解,她清楚地知道,她若转身,便就再无力气对抗,身心皆要万劫不复。
他并未强拉着闻溪转身,而是轻轻用双臂,从身后环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一世,我不会再放手了,跟我走吧……”
闻溪僵在原地,用力咬着下唇,眼泪已不争气地流成行。
“将军自重,你这般,殷家上下百口性命谁来照拂,我若跟你走了,刚封了南陵郡王的阿弟又该如何?”
问道心痛之处,闻溪只能听到耳畔无奈的轻叹声,微一不留神,将自己的唇咬出了血,竟不及隐忍喉咙中的哽咽来的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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