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傻得以为巫渊真的只是去做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手术。可他不敢问,他不想知道答案,他想活在泡沫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我故意接近你,不过就是想要借你的手查案罢了,泽€€的力量有限,一个真正属于警局内部、掌握着警方资源,又偏偏有着致命弱点的人,正是我的最佳选择。现在真相呼之欲出,我唯一的敌人也要就此垮台了。哥,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巫渊站在季君昱的身后,看着季君昱微微翘起来的呆毛向上戳着,看起来傻里傻气的,若是在平时,他一定要狠狠揉一把季君昱毛茸茸的脑袋瓜子,把那根不安分的头丝压下。
可是现在,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趁着季君昱走神的片刻,巫渊将手卡在了他的脖子上,纤细的脖颈被整个捏住,季君昱下意识抬高了下巴,露出了好看的下颌线,不断跳动的大动脉显得脆弱极了,好像轻轻一捏,就会顷刻断裂。
巫渊的手上骤然用力,季君昱被他掐得一身咳嗽,却一点也不挣扎,反而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睛。
毕竟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死在梦里。
“你不怕我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吗?你该对我设防,而不是任由我搬进这里……”
“好啊。”
巫渊的话被打断了。
季君昱好像根本不在乎巫渊在说什么,弯起了嘴角,通红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恐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他干脆的回答,让巫渊反而怔住了片刻。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任你摆布。”
“季君昱!你真的是个傻子吗!”巫渊的嗓音骤然提高,从前温柔的声线在此刻沾染上了怒音,笑意变得冰冷,“你真的不知道吗?当年我是自己要离开的,我是自己逃走的!你真的以为是你把我弄丢了吗,你这么多年找我,你都没有产生过半点怀疑吗!”
季君昱的心脏忽然被人捏住了,迅涌入的血液快要炸裂,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极收缩着,睫毛轻颤,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是那个孩子放开了他的手。
他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每次只是开了一个头,他就会强行将这些念头从自己脑海中剔除。他宁可将这些都归为自己的责任,背着一个沉重的枷锁,带着遗憾和痛苦行走在这世上,总比无牵无挂来得好。
世道如今,他竟然想不清楚,究竟什么才是对自己的真正的惩罚。
巫渊咬着牙,面目狰狞,却出了极其嘲讽的笑声,“季君昱,太穷了,我们当时太穷了,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你当真以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可以养活一个残废吗!我们拿什么吃饭?拿什么做手术?你当真要让我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一辈子都是废人吗?这样的苦日子,你一个人过去吧。”
季君昱不住摇着头,泪水糊在他的睫毛上,眼前的窗也变得模糊。他忽然疯狂挣扎着,想要将这些束缚住自己的绳子全都挣脱开,椅子被晃着,椅子腿磕着地面,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季君昱出低沉的怒吼,绳子将他的胳膊勒出了血,粗糙的刺扎进了他的肉里,需要静养的左侧小腿再次被鲜血沐浴。
“你看,这样多好,我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一辈子活在阴影里,而我成了有钱人,我成功逃离了。”
巫渊死死按住季君昱的肩膀,将半站起来的人再度摔回椅子上。
“你当真以为有人能舍弃泽€€的财富吗?我只是想要最后用一用季冬愿这个身份,利用你扳倒闻子晋罢了€€€€对了,你知道一个盲人恢复光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扔掉他的导盲杖,就算这曾经充当过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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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昱!不要听他的!他在骗你!!
第14o章绑架又放
其实季冬愿走后的第一个冬天,也很冷。
杨勇家的铁树被冻死了,坚强生活了十几年的铁树最终留在了那个冬天,刺状的叶片一点点变成了枯黄,在树根处腐朽。那年雪下得很大,积雪已经到了季君昱的小腿肚那么高,他还是改不掉喜欢看雪的习惯,往杨勇家楼下的门口一蹲,能看雪看上大半天,鼻子脸蛋都冻得通红。
只是没了可以等的人,雪也只是雪了。
渐渐的他不再傻乎乎蹲在楼下的雪地里,学着融入杨勇的家,和杨慧慧一起窝在温暖的沙里,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学校里的事情。那时候的杨慧慧还是个没轻重的小孩,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季冬愿。
她心疼这个弟弟,根本不敢想,如果当年杨勇没能找到他怎么办,那么小一个孩子真的能在偌大的越城活下去吗?城市是最残忍的丛林,强者取胜、适者生存在不断洗刷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