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芝华怔怔地说，“我想要去自首的，可是第二天没有人发现尸体，我很震惊，我当时以为你上山后，把你爸埋了。”
张朝跌在沙发里，武芝华说，“那晚之后，我就没见过你几次，你也不跟我讲话，我连你的人影都看不到，后来总算见到你，你说了句要去市里，就跑了，我很恐慌，不敢再去自首，我知道抛尸也是共犯，我怎么能害你，所以我也装作不知道你爸被杀的样子，直到那天你被抓，我更加恐慌，我想着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去自首，可是紧接着李舰也被抓，我才觉得事情不对。”
她后悔了，当那晚她让张朝报警时，她看到张朝看她的眼神时，她就后悔了。
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姜暮，可是却忘了自己的孩子。
父母犯罪，他如何通过政审？省队是那么好进的吗？他的前途都将会被她亲手毁了。
她现在更后悔。
可好在，他们都还是清白之身。
张朝这才认真看了看武芝华，武芝华已经瘦的皮包骨。
自从她看到丈夫的尸体，这断时间生理反应很多，吃饭就吐，夜里失眠，后来又开始担忧儿子，腿伤又反复，已经瘦骨嶙峋。
张朝捏紧了拳头，说，“凶手是李舰，毋庸置疑。”
案发后第十天无罪
警察局办公室。
安茜说，“武芝华说她一直不知道张文斌被杀害了，她以为他外出和他的情人同居，所以找姜源帮忙过两次，都没有找到人。所以直到五天后，她才报警。”
陈立荣感叹，“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
谢东说，“可以证实，李舰确实不是当晚和张文斌吵架的那个人。”
陈立荣道，“和死者吵架的既然是武芝华，你们真的相信她没杀人吗？”
陈立荣问安茜，“如果是你，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勾三搭四吗？而且他已被厂子辞退，以后还要花你辛苦赚的钱养情人。”
安茜道，“这个杀人动机倒是很有代入感，可是至于十四刀吗？”
谢东说，“经过细致检测，从剪刀的刃口来看，那把剪刀就是凶器无疑，但是武芝华的这片剪刀的刃口跟死者伤口的角度恰好相反，武芝华右手工作，即便是左手，刃口还是不对，所以真正的凶器可能是剪刀的另外一半。”
安茜说，“另外一片剪刀可能真的被真凶带走了。”
陈立荣道，“如果真凶就是武芝华呢？要不要再搜她家里，或许还有另外一片剪刀。”
安茜道，“她既然来自首，如果是真凶，为什么不直接带另一半剪刀？”
陈立荣道，“不是真心想自首呗。”
安茜翻白眼，“不是真心想自首，但是真心想被怀疑？所以带着证物来警察局？”
陈立荣也知道自己有多么荒唐，他窒息地搓了搓头发，道，“这个案子，为什么我觉得每个人都在撒谎？所有证人，所有嫌疑人，都在撒谎。”
安茜叹口气，“这回你好像说到点子上了。”
这像是一个群众与警察的对抗游戏，像是一个全体群众合谋串供后的谎言修罗场。
每一个人背后都有自己不寻常的动机，难以测度。
安茜道，“昨晚老袁找了一个和张文斌相同体重的模型，武芝华根本拖不动，别提抛尸了。”
陈立荣道，“但她为什么制造不在场证明？”
安茜道，“是啊，她的口供表明，她下山时张文斌没死，为什么还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完全相悖。”
“口供上还说，她并非在制作不在场证明，只是下山时走路太匆忙，腿摔断了，只得匆忙去医院拍片，大夫放好了铅块，她不小心碰到，使得时间错了，并非有意。当丈夫的尸体被发现后，警察来询问她的不在场证明时，她害怕被牵连，所以没敢说出实情，尤其是当她听说警察怀疑披着姜暮校服与张文斌争吵的人是凶手，便更不想节外生枝。”陈立荣翻动审讯记录，自言自语道。
“不小心碰倒了铅块，这么巧合？”安茜不信，“她肯定知道些什么隐情。”
陈立荣不解，“她到底想干什么？”
谢东道，“她既然不是真心自首的，那么就是来提供证据的，”谢东指着审讯记录武芝华说的第一句话，“我知道一些事，但我没有杀人。”
安茜突然激动，“是了，她想让我们知道，她才是跟张文斌吵架的人。”
陈立荣也反应过来，“我们之前一直在强调与张文斌吵架的人大概率是凶手，那么武芝华想说的是，未必。”
安茜道，“她想说，她不小心把另一半剪刀留在案发现场，在她走后，凶手抵达，持刀杀人。”
陈立荣道，“那么凶手会是谁？极有可能还在李舰和姜暮二者中间。”
一种可能是，那晚，打更老头砸开锁头后，救下姜暮，李舰威胁打更老头，姜暮缩在打更老头身后，随后李舰离开，遇到张文斌，发生冲突，杀了张文斌，随后姜暮离开打更房准备下山，路上看到正在喷血的张文斌。
另外一种可能是，那晚，打更老头砸开锁头后，救下姜暮，李舰威胁打更老头，姜暮趁两人纠缠之机逃跑，随后在蓄水池遇到张文斌，并杀了他，随后李舰来追姜暮，遇到正在喷血的张文斌，如此一来，确实可能在一至两分钟内抢救张文斌。
安茜道，“武芝华到底什么意思？”
谢东从兜里掏出武芝华赠给他的那支烟，说，“武芝华一直不希望我给李舰找不在场证明。”
陈立荣又看了看审讯记录，说，“当老庄问她知不知道张文斌为什么上山？她曾说，与李舰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