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眉间烦闷异常,卢祈不禁问:“想甚么呢?”
卢书忆低声道:“若非裴世瑜事关雍州道之局,我定会亲自将他交到裴玠手里,任由其处置。”
卢祈大笑:“你和为兄想得一样,如此小人得势怎能不让人恨得牙痒。”
他顿了顿又道:“可惜今夜圣人仍旧邀了他共登城门。”
卢书忆听后无言,李崇竟还未改口,兴许预备在与裴孟君商议的结果出来之前,先稳住这裴氏父女?
正想着,殿外传来了阵喧哗之声,透过殿门望去,原来是李崇另邀其共登城门的新科进士到了,现正成群,或在拜会师长,或在结交友人。
今日自晨时起天色便灰蒙蒙的,这些进士着统一的青袍襕衫,正是容光焕发,春风得意,可谓为两仪殿添了不少光彩。
卢祈道:“瞧瞧他孟家兄弟去?”
卢书忆颌首,同他一道来到殿外,见孟晋正在孟嘉钰的陪同之下立于花坛之旁。
许是未经过今晚那般盛大的场面,孟晋的脸上写满了紧张,脸颊泛红,额头鼻尖更是冒出汗珠。
孟嘉钰立在他身旁低声宽慰,可那孟晋却似神魂分离,心不在焉,只好由着仆从替他擦拭满头的汗水。
他们走过去,卢祈笑道:“小孟兄别紧张,今日可还有这么多同窗陪着你。”
孟晋用锦帕擦拭额头上的汗,向他二人行礼道:“见过卢侍御,卢少卿,某不紧张,只是觉着有些闷热。”
“还说不紧张。”
孟嘉钰用手指敲敲他说:“今晨可是鸡鸣就起了,一个人在院子里枯坐到天明,估摸忧心得整晚没睡着。”
听阿兄打趣,孟晋干笑笑,也未多反驳,卢书忆瞧他眼下青黄浓重,约摸果真如他阿兄所言,整宿都未眠。
正在这时,冯临独自从旁经过,立在几步开外,回过头嘲笑孟晋。
“孟云琅,瞧你这样。”
孟晋回嘴说:“你还笑某,你拿镜子照照去。”
这话说的是,今日不知怎的,就连这素来嚣张跋扈的冯临亦有些精神不济,竟是副遇不得事儿的色厉内荏的模样。
冯临经孟晋提醒,难得未斗嘴,伫立在原处愣了会神。
孟嘉钰见状不由低声训斥,“怎的这般和同窗说话,毫无礼节。”
孟晋摆摆手:“与他不用讲礼节,阿兄,某这便和他们汇合去了。”
“去吧。”
孟嘉钰先要放孟晋去,临行前又将他拉了回来,替他整理那身青袍襕衫的前襟。
“圣人平易近人,定不会为难于你。穿着这身衣衫,别给读书人丢人,知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