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书忆忽就觉得他强留她在此地只为了寻开心,也想讥讽他几句,便说道:“世子入京不久便成了李公公跟前的红人……”
她话未说完,元昇斜眼朝她睨来,“怎么,你担心孤会照李怀景之意,娶那江家娘子?”
对着他兴味的目光,卢书忆再一次被他噎得讶然,也不知为何近日老在这口舌之事上落下风。
趁她愣神的间隙,元昇挪走眼睛,笑道:“放心,孤依旧是那句话,孤一介鳏夫高攀不上尚书千金。”
自顾自让她放心作甚。
卢书忆收回视线,盯向手里的环佩,无意识地用手指轻扣它的纹路。
书阁内复又陷入寂静,两只缠在一起的手就放在他们之间的木凳上,这回反而换卢书忆嫌四周太过安静,说道:“你还不解开这结?”
看时辰,那小内官应该已经将元昇“中毒”的消息带回了瑶光殿,估摸正引着李崇亲传的御医来此地,他得解开这结开始做戏,她也该回瑶光殿了。
“说的是。”
男人伸展四肢,倒没再做过多得纠缠,就此解开了缠在他们手腕上的璎珞。
卢书忆从木凳上站起身,揉揉僵硬许久的手,正待走时,阁楼外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透过窗格望去,的确是方才那名小内官引着御医朝着藏书阁来了,可在他们的身后,却跟着被两名侍卫押解着的春生。
卢书忆微蹙眉宇,心下奇怪。
元昇坐在木凳之上,得见此景后回过头来问她,“那食盒中的药可是春生所放?”
此事再不必瞒着他,卢书忆颌首道:“是。”
“是何药物?”
“巴豆。”
元昇暗忖片刻,笑道:“这小内官倒是机灵,看来孤不用再装不省人事。”
卢书忆亦是会意,元昇为了走出藏书阁,威逼这内侍回瑶光殿大势宣扬他“身中异毒”,可待李崇发现此间内情之后,遭殃的只会是传话人。
大概这小内官为保命,干脆将春生在食盒里放巴豆的事都给抖了出来,如此他至少算不得谎报。
瞧春生那模样,应是已经在瑶光殿经历过一番拷问,那么李崇也应知道她离开瑶光殿夜宴来藏书阁的事了……
经此思量,卢书忆反而没有那么着急走,不如听听李崇有何言要带给她
元昇见状挑眉问:“不走?”
少女瞥眼他,无声地摇头,立在原地未动。
不久便听前方的昏暗之地响起了脚踩在木板上的嘎吱声,方才阁楼外的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堂前。
卢书忆辨认了那名御医的相貌,认出是常在李崇跟前的孙御医。
他向两人恭恭敬敬行了礼,“卢侍御,世子。”
“孙御医。”
卢书忆越过他瞧向被两名侍卫挟持着的春生,见他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她,之后便直埋下了脑袋,眼中满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