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车辇之外登时传来无数拔剑的铮鸣,黑衣人纷纷亮出了腰间寒器。
接着传来的是紫檀咬牙切齿的声音。
“娘子,切莫听他挟持,奴这就带着娘子杀出去!”
“你有伤在身,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少女讥诮道:“孟侍郎和圣人想以我要挟,难道不怕棋差一招,雍州世子并不会理会你们的筹码?”
孟嘉钰只是道:“卢侍御比谁都清楚,圣人设下此计应是有十足的把握。”
卢书忆不再言语,疏冷的月色落在身前,眼前闪过的是那夜元昇漫步在夜雾中的身影,还有他的那句,“放心,孤不会轻易死了。”
孟嘉钰说得对,她心头比谁都清楚元昇会就范。
曾经的她不正是利用过这点吗?
少女的眼中掠过缕自嘲,望向车窗外,只见京都的夜空之上,银月正高照,月色显得寒冽逼人。
……
月辉如同轻纱般蒙着这座宁静的都城,给万物都增添了份柔和。
古朴的城门之外,蜿蜒的道路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数十俱尸体,有的来自夜骁营,也有鹰卫,黑红的血液倾流如注,很快便填满了道路上的沟壑。
凭此景,便可窥得方才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得夜骁营护卫的那名中年男子亦已倒在了血泊当中,他的眼睛如同田蛙般向外凸鼓,胸前赫然插着柄短剑,正是元昇往日常使的剑。
庾闻谨拔出那剑,扔至一旁,手起刀落地斩掉的裴世瑜的头颅,命余下的鹰卫放置了在木盒当中。
他抬头向立在路边的元昇说道:“二郎,如你所料。”
元昇眸色清寒,白皙的脖颈下颌亦沾染上了黑红的血液,立在那银色的月辉下,好似个着杀红了眼的修罗。
他早已识破了李崇的计策,并由裴玠透露的京都各个城门的驻守情况,推算出了裴世瑜今夜会由安华门逃离回相沧。
鹰卫虽早有准备,可夜骁营训练有素,武功高强,他们亦是损失惨重,现在元昇的身边人除秦微之和庾闻谨外,竟是所剩无几。
男人低沉开口,嗓音有激烈战斗后的嘶哑。
“事不迟疑,先离开此地。”
秦庾二人颌首,眸色中都透出了股兴奋,脸上只写着一句话,他们终于能够离开这劳什子京都,回往雍州去了。
三人骑上马,驾马之前,秦微之踌躇着问:“二郎,咱们就这样回雍州,真不顾那卢家娘子了?”
庾闻谨呵斥道:“你说甚么胡话,且不说她几次三番辜负二郎,此女乃是京都贵胄,朝廷命官,难道咱们还要将她掳回雍州?”
“不是听闻她与圣人闹掰,再说。”
秦微之霍然理直气壮道:“你问问二郎是否想与她一起回雍州?”
庾闻谨目光炯炯地朝元昇望来,男人眉眼疏冷,并未回应。
今夜情况凶险紧急,他分不出精力去顾卢书忆,可若裴玠不食言,在他离京后不久,裴玠便会想方设法将卢书忆送往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