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兄查到了甚么?”
卢祈离开别宫时,可谈及过会去调查宴会的前因后果,再差使紫檀送信。
紫檀摇头道:“只打听到丁点裴右丞的消息,少卿考虑再三决定先将此事告知娘子。”
“裴玠出了何事?”
卢书忆稍显惊讶。
“少卿原想去裴府打听宴会之事,谁想裴府的仆从却说裴右丞已有三日未曾归府,而且他离府那日尚未表明去往了何处,裴府的管家还求着少卿帮忙寻人。”
这倒稀奇,裴玠竟不知所踪了。
若非他主动避祸,难道还会有谁会加害于他
卢书忆当即想到了瑶光殿那日的事。
宴会……裴玠……
屋子被灯盏映得半明半暗,火烛蓦地滴下蜡泪,她视线微移,不经意定在案几上的三支竹蜻蜓。
“你方才说裴玠离开了几日?”
“回娘子,已有三日。”
卢书忆捡起竹蜻蜓悠悠转动,哼笑了声,起身道:“先随我去个地方。”
……
墨竹幽幽,流水潺潺,窗格投落下竹影以及月辉的斑驳,裴玠立在窗前,台几上的月色淡若霜雪,映得人的神色愈加疏离。
他伸出手折下片竹叶,放在指尖把玩。
竹叶粗糙的手感莫名让他想起了儿时在裴府的日子,非奴非主,供人折玩,也只有与草木为伍时才能让他尝到些许茍活的乐趣。
后来……
他忆及那个嚣张的少女。
裴孟君领着同伴找到了他藏在石狮子底座下的木盒,盒子里全是他用木料和竹子做的小玩意儿。
这些小玩意不曾施展过它们的作用,完工后便如尸体般躺进了晦暗的木盒里,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地做,长此以往。
谁想裴孟君终是发现了他的秘密,找出木盒再将里头的东西悉数抖落进了火堆。
她有着双俏丽的凤眼,在熊熊火光映照下,就似张扬跋扈的啼鸣的火凤。
“好好瞧着,我可以处置你的任何东西。”
她嬉笑着朝他逼近,照旧逼迫他亲口说他们之间谁为主谁为仆,少年时期的他只是漠然地瞥眼她的脸,再沉默地垂下脑袋。
裴孟君倏忽间愈加火大,绣鞋踩向他的脚尖狠狠碾压,照例招呼同伴像踢沙包那般给了他顿毒打。
裴玠在心头啧声,并不愿意想起这些烂掉了的记忆。
他抬头看眼天色,已经快到戌时,往常这是殿外的夜骁营守卫轮换值守的时间。
这偏殿虽地处富丽堂皇的别宫,但内里却极破败简陋,殿内可以利用之物很少,无非几丛墨竹,还有把花匠留下的生了锈的铁剪。
殿内外都静悄悄的,裴玠留神着殿外的动静,已经将手放入了宽袍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