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太踏实的一夜之后,他来到广场上,准备排队吃早饭。
跟他一起的下卒大多都是灰头土脸,偶尔还能见到几个犬戎一族的狗头。
正思索着,黄歇就带着另外一位犬戎人走了过来:“苏君,我雇佣期满,今日一过,便准备归家娶媳妇去了,这是我侄子,刚来报道,还望你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
钟神秀随口答应,看了过去,表情一呆。
黄歇的侄子长得人高马大,一颗硕大的狗头毛色黑白相间,眼眸泛蓝,若作出高深莫测的姿态,就有几分不怒自威,但一咧嘴,就露出几分呆相。
‘这……莫不是一条二哈?’
钟神秀眼睛斜瞥,感觉这个黄歇黄君当真是个人才,不断插旗也就罢了,这个侄子,看起来当真非凡。
至少,足够拆家……
三人正在说话,一道黑甲人影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脸上有着一颗黑痣,正是这一卒的卒长田不汾。
“黄歇、苏道之……你们这一伍,今天去北边塞子湖看看,那里的屯垦民有报,有着野兽摧毁庄稼……”
田不汾声音严肃,完全就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遵命!”
黄歇连忙应道,又拉了拉旁边的钟神秀。
钟神秀撇撇嘴,他知道,自己又被针对了……
毕竟刑徒本来就不受待见,这种程度还在规则之内。
只不过黄歇是雇佣兵,拿钱卖命,自己却是负罪刑徒,非大功不可赦,而看卒长田不汾的态度,小功都不可能有。
想要靠着平常斩立功也是做梦,搞不好就被侵吞了。
这么一来,正统洗罪的路子,也就绝了。
寻常巡逻,最多苦点累点,但这个卒长总是让自己去做危险任务,却是其心可诛。
当然,军中规矩最大,官大一级压死人,之前的苏道之没有丝毫办法,但他却不想忍,当即高声道:“卒长,我们这一伍昨日刚刚巡查了黑山大裂缝,为何又去危险之地?这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他的反问声音甚大,顿时吸引来不少目光。
寻常士卒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些坐着的伍长卒长,就有些戏谑的目光投来。
田不汾顿时气得脸皮涨红,脸上黑痣一抖一抖,怒喝道:“你想违抗军命不成?”
“我自然不敢违抗军令,只是想告诉卒长一声,我苏氏虽衰,却也曾经位列郡望,交友广阔,尚有亲朋,纵然如今我陷身泥沼,却未必没有翻身之日,须知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钟神秀暗自吐气开声,将最后一句前世已经玩烂的梗抛出,顿时引得周围几人眼睛一亮。
田不汾望着这个突然间变得气度俨然,宛若钟灵神秀的少年,突然间就生出许多自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