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旬坐在轮椅上,神色冷肃,他伸手,硬生生将楼万霄从地上拉起来,在他耳旁沉声喊道:“楼万霄!”
楼万霄灰白枯瘦的十指扒住轮椅座椅,像是冬日的树枝。
他的喉间嗬嗬作响,几乎说不出一句话,双眼死死盯住了黄惠萍,没有半分游离。
陈方旬到现在才有机会思考沈廷佑与楼竟风的关系。
直系亲属不能输血,黄惠萍脱口而出的“廷佑不能捐”,已经能证实那个直指丑闻的答案。
他推着轮椅到黄惠萍面前,压低声问道:“黄女士,还有谁知道?”
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让黄惠萍颤,更别提直指核心的问题。她撇开头,干瘪的手下意识伸向沈廷佑的方向。
但沈廷佑避开她,往旁边瑟缩。
陈方旬半眯着眼,再次开口:“黄女士,您应该也不希望事情传的太广,影响到沈先生吧?”
打蛇打七寸,问话也要抓住软肋,黄惠萍的软肋显然在沈廷佑身上。
长久的沉默后,黄惠萍终于愿意开口:“没有。”
她的双唇颤抖:“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陈方旬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痛的额角。
当年他和楼竟风出差,在一家会所里遇见了沈廷佑。
沈廷佑那时在楼竟风眼里不过是个解闷的人,谁又能想到会把人直接带回楼家。
楼竟风甚至没有叫陈方旬去沈廷佑的资料,那双毒辣的眼睛像是被突然蒙蔽,一颗心挂在人身上。
陈方旬头痛的要命,如果当初查清楚来历,就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楼竟风想必也是和黄惠萍聊完沈廷佑的身世来历,才会在返程路上出车祸的。
楼万霄的保镖跟着mia身后来了医院,陈方旬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看好楼万霄和沈廷佑,这才转头看向黄惠萍:“黄女士,楼总现在正在手术当中,我是楼总的助理,今天的事情由我负责处理,您愿意和我谈谈么?”
他是楼竟风的助理,今天这件事必须要在医院按下处理好。
陈方旬只觉得自己上班都在处理烫手山芋,短寿。
再者如果黄惠萍不愿意说,那他只能动用特殊手段。
他安静等待黄惠萍的答案,然而抢白的人却是沈廷佑。
他终于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看向黄惠萍,嗓音沙哑开口:“黄姨,我想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楼竟风仍旧在抢救过程中,黄惠萍抬头看了眼抢救室的大门,终于开口道:“这里太吵了。”
陈方旬拿上手机,索性直接让保镖留着等楼竟风,他带着黄惠萍和沈廷佑去找安静的、适合谈话的地方。
楼万霄死活要跟在他们身后,不想在抢救室前尽孝心。
急诊大楼后有片类似小花园的地方,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没有多少人在这些地方停留。
陈方旬让黄惠萍和沈廷佑坐在长椅上,把楼万霄拉到了自己身边:“黄女士,您可以说了。”
他不动声色打开手机录音,沉静地注视黄惠萍。
头枯黄的中年女人咽了口唾沫,张了张干涩的双唇:“我和廷佑的母亲……曾经在同个地方上过班。”
她低着头,不敢看沈廷佑,上班的地点叫她模糊而过,像是耻于提起那段经历。
黄惠萍声如蚊蚋,继续说道:“她长得漂亮,那个时候总有很多老板看上她,只是她不愿意,就一直打散工……”
“有一天她送酒的时候被缠上了,经理让她忍一忍,可她不想忍,那群人就想给她一个教训……”黄惠萍似乎还能想起那天的场景,昏暗的灯光下,年轻漂亮的女人倒在门口,被人残酷地拖进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