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岳姑娘与王麻子是如何认识的?”
岳娇微怔,一时分辨不出他问这话是何意义。想了想,便挑了些大家都知道的回答。
“民女刚到京城时住在西市,那时候亡夫在西市开猪肉铺子。有一日,民女在他的铺子旁乘凉,他给民女倒了碗水喝,然后就认识了”。
赵柄听着她的话,起先眉头微皱着,随后又松开,看向她的眼神微亮:“只是给你喝了一碗水,你便要嫁他?”
岳娇没想到他会如此刨根问底,接下来的话不知要不要如实说,若是告诉了他,她是受到了王麻子的逼迫无奈之下才嫁给他的,那他会不会因此怀疑她有杀害王麻子的嫌疑?
虽然案子已经结了,可她仍是不能十分放心。
可若找些谎话来搪塞过去被现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她嘴里没实话,因此王麻子的死起疑?
一时竟有些两难,手中的点心都被她不自觉的捏散了。
赵柄看着她脸上复杂的神色,想到了一些什么,眼眸一沉:“可是有什么隐情?”
事到如今,还是如实相告吧,再则王麻子本来也是自己掉进去的吗,她不必如此心虚才对。
她将手中散掉的点心用手帕包好后,才轻声回道:“确实是有隐情,民女会嫁给王麻子实则是受了他的逼迫。当日他递的那碗水民女给拒了,他便对此怀恨在心,掀我摊子,抢我钱财,辱我亲人,民女走投无路之际只得答应嫁给他”。
赵柄听完,眼中的怒意似狂风般即将卷席而来,他搁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捏着手下的衣物,华贵的面料在大力的揉捏下皱成一团。
他极力得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未免叫她看了出来。
可心里那股毁天灭地的怒火却无处释放,烧得他双目赤红,气息都变得滚烫!
他侧头,伸手将车厢内的窗户打开,任由外面吹来的晚风打在脸上,试图以此来缓解心中那股狂躁的火气。
岳娇听见了他开窗的动静,抬头看向他。
入眼的是他的侧脸,此时夜色已至,车厢内虽点着一盏灯,却不甚明亮。随着马车的前行,车灯也时不时摇晃几下,晃动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时隐时现,徒增了一抹神秘感。
还有种熟悉感,他的侧脸,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蹙眉思索了一会,却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本以为她说完了与王麻子的恩怨后,这位小侯爷应该会说点什么才对,岂料自她说完后他竟再没开口,就保持着那个身形挺拔的坐姿望着窗口处,一直到岳娇到家。
岳娇心下有疑虑,却不好多问,也跟着一路沉默到马车停下。
马车一停,赵柄就动了,先岳娇一步下了车,又是先前那般护着她下马车的姿势。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坦然多了。岳娇也知晓了这小侯爷是礼数周到的人,这次大大方方的下了车。
站稳后,她款款行礼:“今日劳烦侯爷了”
赵柄又是虚扶了一下:“岳姑娘今日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吧,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俊平侯府寻我!”
岳娇自知这是客套话,既是客套话便不必拂了别人的好意,浅笑的应道:“谢侯爷,那您慢走”。
“岳姑娘先进去吧”。
转身欲走时,岳娇突然想起了一事,又退了回来:“民女有一事需告知侯爷!”
“岳姑娘但说无妨!”
“我在大牢里时,隔壁关押了一名铺头,此铺头姓宋,是以行贿罪抓进来的。民女进去那日,他被刑了重刑法,恰逢狱卒带着大夫来给他医治,便听闻那大夫说,让他交出什么名单,那黄大人便可饶他一命!其余的民女便没有听清了,虽不知此话是什么意思,但民女猜想,此消息或许于侯爷有用!”
那日听完那大夫说完,她琢磨了一下便大概能猜到了,那宋捕头多半是无意间撞破了黄守成的什么秘密,所以才被抓了起来。希望这小侯爷听了能去查一查,也好还那宋铺头的清白。
“岳姑娘与那铺头相识?”赵柄却是如此问她。
岳娇微怔,随即轻声道:“不相识,只是先前亡夫身亡时是宋铺头来的,他断案公正,是个好铺头!”
赵柄闻言,微微点头:“既是好铺头,那我自会还他清白的,岳姑娘放心,早些回去歇息吧!”
岳娇没再客套,转身进了院门。关门时,与赵柄对视了一眼,看着他脸上温润的笑意,不知怎的脸上一热,她忙垂下头,将门关上。
赵柄看着眼前的院门合上,岳娇的脸消失在视线中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泯灭,眼神沉沉带着屠戮的杀意。
他转身上了马车,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才沉声开口。
“听风!”
话落,马车猛的一顿,彷佛一个重物跳了上来。车厢外传来听风的声音。
“在!”
他搁在膝盖上的拳头上青筋暴起,眼中如暴风过境黑压压的一片,周身升腾而起的气势骇人,他厉声开口,说出的话如来自地狱的恶鬼般,令人胆寒。藲夿尛裞網
“找到王麻子的墓,将他刨出来!”
“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