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北定府赈灾银贪污之事你可以参与?”
崔明盛心下一慌,这事他确有插手,去年大皇子瞒着崔国公私自铸造了一批兵器,缺银两,便与他伙同那赈灾的使臣合污了去。本来这事做的隐秘,按理说是不可能被捅出来的,谁知年初一个定北府的流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混进了京城,登了大理寺的门,而接待那名流民的正是赵柄!
这赵柄着手这件事后,也未翻出什么水花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怎么今日又翻了出来?
崔国公看他的神色便知此事与他有关,以为是他败掉了,一怒之下上前又扇了他一巴掌:“国公府的家产还不够你败的?要去做这档子事!你做便做了,偏又不善后,如此蠢笨,我看这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你坐了!”
一听这话崔明盛彻底慌了。崔国公可不只他一个儿子,他母亲本就是填房,前任国公夫人可生了好几个嫡子。他能坐上这世子之位,全靠着他那一母同胞的姐姐在宫中当上了慧妃,还生下了大皇子。
“爹!这事不全怪儿子!是有人在搞我!当初我派了人在定北府守着的,绝不可能放流民跑了出来,且那前去查案的李大人也被儿子给收买了的!断不会出卖自己的!只是不知为何他在路上遇袭了,可人不是我派去的!”
他说完,脑中闪过一个人:“是赵柄!肯定是他安排的人去杀了那李大人,然后再嫁祸到我的头上!”
崔国公冷眼看着他,冷哼一声:“你以为只是杀了一个朝廷命官那么简单?今日他在朝廷上拿了一个账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我贪污赈灾银一事!你可知这账本从何而来?”
崔明盛早已没了神,茫然的摇摇头。
“从你口中收买了的李大人那里来的!他将此账本交付给了江大人,而江大人偏偏在去东洲赴任的途中遭遇暗杀,是前去赴约的赵柄捉拿了贼人,在贼人的身上搜出了账本,并且从他们口中得知,是受了我的指使去灭的口!”
“不可能!”崔明盛大声喊道:“赈灾银就我与赈灾的使臣经手过,根本就没有账本!那李大人哪里来的账本,那肯定是假的!伪造的!而且哪个什么江大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可能派人去杀他!”
“我自然知道是假的,你也还没蠢到给自己留下犯罪证据的地步!只是现在这口锅已经扣下来了,你得想个法子,让那赈灾的使臣将此事全揽了,不然”他未说完,只是眼中的寒意让崔明盛知道了那其中的寒意。
“儿子明白!”
崔国公交代完后,便只身去了大理寺。崔明盛则打算进宫。
怎料他走到宫门口便被拦下了,守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
“陛下有旨,待崔国公一案完结之前,崔府的人不可进宫!”
陛下的旨意,崔明盛胆子再大也不敢违抗,只得再另寻他法。
好在大皇子知道今日朝堂上的事后,便设法出了宫,命人通知崔明盛,清苑见。
清苑是大皇子替他在外私纳的外室清儿而置,这宅子在清儿的名下,与他没有半分干系,就连清儿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是以他与崔明盛有紧要的事相议时,都是来这儿!
崔明盛与大皇子不同,他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未免清儿认出他来,每次来他都是遮了面的。
这次亦然,他戴着面具进了清苑。
清儿领着他进院子里时,轻声道:“爷还是在厢房等您,您自去便是,妾去给您沏茶,不知公子今日想喝什么?”
若是往日,崔明盛还会逗她两句,这清儿生的貌美,声音又甜,且性子娇俏,是以崔明盛时常爱逗弄她两句。可今日他心中焦急,没了兴致,未曾理会清儿,径直往着厢房去了。
清儿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朝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待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厢房门口时,才转身慢慢走了。
崔明盛一进屋,便焦急道:“大皇子,现在可怎么办?”
大皇子倒是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焦急,先是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后,才缓缓开口:“这点事就急成这样,以后干什么大事!”
崔明盛闻言,心中一喜:“你已经有了对策?”
大皇子吹了吹茶盏中的浮沫,掀眼看了他一眼,轻嗤一声:“一本假账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倒是这个被灭门的江大人一家值得深思一番!”
崔明盛不明所以,问道:“他怎么了?”
“你不觉得,他一家死得很蹊跷吗?按赵柄所言,这人应当是崔府派人去杀的,可事实如何?崔国公对此事并不知情,你也没有派杀手去,那这杀手是谁派去的?赵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人被杀光时现身,恰好拿回了账本,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凑巧了吗?”
崔明盛皱紧眉:“赵柄即是要做局陷害于我家,这人必然是他杀的!这有何奇怪!”
大皇子放下茶盏,语带不满道:“问题是,为何他选的是这人!”
“这人不过是一个区区六品官,手无实权,且先前还得罪了你叔父,被他设法将人外调去了东洲当知府。按理说,这人与崔府不合,赵柄应当拉拢才对,为何偏偏挑他下手?莫不是他身上,有着赵柄必须杀他的秘密?”
崔明盛也觉出了不对味来,若真只是要嫁祸于崔府,京城遍地是官员,与李大人交好的也不少,为何要跑那么远去杀这江大人一家,且还是以灭口的方式!连府中下人都一个没放过!
“难不成,他杀这江大人才是主要目的,那账本,不过是顺道用来嫁祸与我崔家?”
大皇子颌,沉声道:“你去查一下这个江大人一家的过往,巨细无遗的查个清楚!说不定这是能捅到赵柄身上的一把刀!”
崔明盛点点头,放下茶盏起身要走时,方才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那我爹。。。。。。”
大皇子,垂眉倒茶,目光注视着那茶盏中的变化,漫不经心道:“你放心,他好歹是我外祖父,本宫还能叫他受了委屈?”
待崔明盛出了门后,大皇子才抬头看向那敞开着的门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自那日被赵柄点醒后,他去查证了一番,不知是赵柄故意给他留的线索还是皇上的授意,他现了皇上是有意要打压崔家的。
现在他羽翼未丰,是无法与皇上抗衡的,且近两年赵柄的兴起,让崔家已经有了衰败的景象。
若皇上真的是对崔家下了杀心,那他便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外祖父又如何,在权力面前,亲情亦是可以牺牲的,若没有万全的把握能让崔国公脱身,那便只能弃了崔府这颗子了,不然,让这把火烧到了他的身上,那便不好了!
且这崔明盛实在是愚笨至极,他早已不耐烦跟他虚与委蛇,若是能将赵柄拉拢了来,想必这整个大乘,便很快能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只是,这大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三皇子还小,他不急这一时半会。总有一日,他要让赵柄心甘情愿的替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