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后面放着柴堆,柴堆里经常看见蛇,上次许知熙去捡木柴回来烧,一拿开上一层的柴堆底下就是一窝蛇,大大小小有六条,缠绕成一堆,吓得她脸都白了。
许知冬以往也在自己家上厕所,有次见过厕所上方的屋顶房梁有蛇爬行而过,吓得他差点掉进茅坑里,至此之后再也没在那里上过厕所了。
一大家人共用一个厕所,偶尔也会拥挤,厕所也是老式的茅厕,冬天还好,夏天蹲坑处经常有蛆爬出来,上个厕所得注意脚下,否则蛆虫爬到脚腕了都不知道。
过了一刻钟,许知冬才慢悠悠的晃过来,许知南赶紧站起来放下还未插完的秧苗回去上厕所。
许知熙也跟着一起,她说回去喝水。三人都累,偶尔偷懒爷爷奶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不会苛责。
一直到天黑透了把秧苗插完,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明天而他们三个还得上学。
许知南都忘了小学校园是什么模样的,只记得放学门口摆摊的几个老婆婆。不是记得老婆婆的模样,是记得一些她们卖过的东西,搅搅糖、辣条、香芋糖、果冻、香精饮料等等。
家里是没有洗澡间的,拿洗衣服的大盆子接上热水抬到自己的屋里擦洗,烧水的锅也是炒菜的大锅,水面上还漂着油,一个香皂全家共用,连搓出泡沫的浴花也没有,但洗完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许知南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呼吸通畅的感觉。
许知南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生平唯一叛逆的事情都是关于那个人的。
他经常会想如果不是年少的惊鸿,也许他会跟随父辈的脚步,娶个平常的女人,生个一儿半女,或许会过得好,也许会过得很差,总归都是普通人的生活轨迹。
从他说自己性向的那一刻,他的心上就被压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辜负家人的期盼,让父母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村里是保守的,只知道老光棍,何曾听过同性恋?父母妥协的那一刻他都很震惊,结果又让他们失望,女的不要,男的也不找,连回家见父母亲人的勇气都丧失了。
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天微微亮。
“许冬瓜、许南瓜起床了。”许知熙的大嗓门响起。
三兄妹只有一个闹钟,在许知熙屋子里,许知熙不赖床,而他和许冬瓜都是起床困难户,每天都是许知熙先起床才喊两个哥哥起来。
许知南翻身起来穿好衣服,衣服裤子都是捡的许冬瓜的,许知熙的衣服裤子捡奶奶娘家那边女娃的,三兄妹只有许知冬才买过衣服裤子,除了他是最大的那个之外,还因为他大了,得给他留点脸面了。
许知冬烧火,许知熙刷锅放油炒蛋炒饭,三人吃完之后许知南洗碗,几乎每日如此。要不就是许知南烧火,许知冬洗碗,许知熙是每天掌勺的。
吃过饭,三兄妹就背着书包读书去了。书包也是旧旧的,缝补的痕迹很严重,估计坚持了不少年头了。
一路上都能碰到不少村里的小孩,大家的年龄都差不多,奶奶曾说父母那一辈都是扎堆结婚,几乎是同一年怀孕生孩子。
大爷爷家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的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读高一了,小女儿许知燕与许知南、许知熙同一年出生。
许知南是三月下旬出生,许知熙是四月初出生,许知燕是六月出生的,隔离一个鱼塘的胡玉玲也是同年六月出生的,紧挨着胡家的苏家有两姐妹,小的那个也是同一年四月中旬出生的。
其实全村在那一年出生的娃娃很多,徐老三家女儿徐璐是同一年二月出生,徐老大家的小儿子也是同一年十月出生,侯家儿子侯铮鸣是九月出生的,罗家小儿子罗晋是八月出生的。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后各奔东西。
“许南瓜,你数学练习册做没有?”吴子睿问道。
吴子睿和徐璐两人站在路边,他们两人是邻居,平时都是一起上下学。吴子睿比他们都要大一岁,只是读书晚了一年,也是同一个年级,但吴子睿和许知南、许知熙是同班同学。
“什么练习册?”许知南茫然得很。
“数学作业啊,许西瓜你没给你哥抄啊?”吴子睿把书包里的练习册拿出来翻给许知南看,“今早就是那老巫婆的课。”
许知熙翻了个白眼,“许南瓜都自己主动看书,我还以为他会自己做作业。”
“拿来,我抄抄。”吴子睿让许知熙拿练习册,“你们先走,我抄完了赶上来。”
许知南也拿出练习册翻到那一页,空白一片,连忙和吴子睿蹲在路边先抄了再说。虽然已经记不清数学老师是谁,但能担得起“老巫婆”的别称,肯定也是个厉害角色,还是别招惹。